“还要不要你的肺了。”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楚澜把李卓曜手里的烟拿了出来,那只烟刚点上没多久,还剩下三分之二,依然在燃烧着。
“哦,你回来了。”李卓曜恍惚了一下,慢慢站起来,腿蹲的很麻。
周楚澜看着扔了一地的烟头,眉心微蹙。
“怎么抽这么凶?”
“没什么,节目的事儿。”李卓曜低着头,没敢看周楚澜的眼睛。
“李导,李导。”人群中响起齐振权的声音,他快步朝李卓曜这边走来,走近了发现周楚澜也在旁边,便停住脚步。
“齐叔。”周楚澜打了个招呼。
“哎,阿澜,今天你也辛苦了。”齐振权躲闪着周楚澜的目光。
“村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卓曜站在原地问,没有动。
“哦,没什么事……就是告诉您一声,有一半的东西都运到山上去了,没有损坏。”
他一边说,一边拿眼睛不住地往周楚澜那边瞟,又朝李卓曜使着眼色。
周楚澜低下头,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李导,你们忙,我先走了。”齐振权边说边飞快走开。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吧。”周楚澜抬起手,把刚才从李卓曜手里拿过来的那只烟放进嘴里吸着,烟嘴的部位被李卓曜噙了一会儿,还是湿润的。周楚澜咬着烟猛吸一口,又吐出来一道长长的烟圈,徐徐上升,掩盖住了脸上的表情。
“……”李卓曜张着两片嘴唇,竭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喉咙仿佛被哽住,不听使唤。
周楚澜用指尖掸下烟灰,有一粒火星落到他的手背上,很快熄灭。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黑色的雨鞋面上沾满了泥。
“说我是个杀人犯。”
话音刚落,他抬起头,仔细看着李卓曜的脸。李卓曜的神情非常复杂,有强烈的不可置信、有隐忍的悲伤、有想问但问不出口的犹豫,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迷茫,找不到出口与前路。
他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中的烟在这一刻燃烧到了尽头。随后周楚澜把烟掐灭,顺手扔进李卓曜面前的那一堆烟头里,再套上搭在胳膊上的黑色t恤,直起身来。
“齐村长没说错。我是杀过人,你害怕了可以走。”
他平静地看着李卓曜,发现对方低着头,没敢看自己。在这一瞬间,他居然觉得有些如释重负。
“抱歉我忘了,您在这里拍节目。要走也是我走。”
周楚澜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李卓曜死死拉住。他的力道很足,抓得周楚澜的手腕有点生痛。
“放手。”
李卓曜不放,然后慢慢抬头看着周楚澜。他的眼睛很浑浊,眼底带着红血丝。
周楚澜的语气就像表情一样淡漠。
“您是大人物,别跟我这种烂在泥里的人来往。”
孽债
周楚澜用力把李卓曜的手拂下去,慢慢走下山。
李卓曜的手垂了下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周围很吵,刚刚卸完货的村民在路边休息,郑南蕴忙着给大家发水和避暑药品,齐振权拿着大喇叭,大声喊着“大家坚持一下啊,再有两趟,东西就差不多搬完了。”
鼎沸的人声没有一句传进李卓曜的耳朵里,他的大脑安静地出奇,仿佛置身于一片雪山里,没有风但很冷,天地间一片沉寂,只有脚下踩雪的声音隐约可闻。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郑南蕴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没什么,有点累。”顿了好几秒,李卓曜才回答。
“不行你就先回酒店休息,这边我盯着。”
“不用,我歇会儿就好了。”
她看着一地的烟头,皱了皱眉。
“抽这么多,身体也受不了。一会儿我找人来清理。”
“我自己来。”
李卓曜低下头捡起那些烟头,丢进装垃圾的袋子里。他有点恍惚,整个掌心都被烟灰染成了黑色。村民们正在用麻绳把东西捆在扁担上。李卓曜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郑南蕴。
“东西还剩多少没搬了?”
“差不多一半吧。有一些人家里有事,先走了。剩下的这些,估计两趟就能拉完。”
“回头你跟村长说,让他统计一下,搬一趟的每人150,搬完的每人400,照这个标准去发钱。”
“好。”
新一批的东西都捆的差不多了,齐振权正号召着前来挑货的村民们排成一个长队。
“接下来我带他们上山吧。”李卓曜说着,就往队伍那边走。
“山路上全是泥。你这鞋不行,走一趟就废了。”郑南蕴指着他的运动鞋,又说:“一两万的限量款你就这么糟蹋?”
“我去找双雨鞋。”
李卓曜走到卡车旁边,一个中年人正好脱下雨鞋,放在摩托车的车筐里,准备骑车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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