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工作人员提供了一间休息室,小齐把她带进门坐下,慢慢接近,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放慢语速说:“不着急,深呼吸,对,慢一点,你的心率稍微有点快,这样会感觉很累的,咱们喝口水好么?”
孕妇点头,双手捧起了递来的纸杯。
小齐见她状态慢慢变好,呼吸也平稳了很多,便轻轻抱住了她,上下抚摸她的背。
“没事了,别怕。”
靠在小齐肩膀上,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小齐惊讶于她美丽的眼睛里面到底储存了多少水分,一串一串的,不停地往下流,看得出她努力想忍住,却徒劳无功,等了十几分钟,她才慢慢停下来。
“我不是故意要哭成这样的。”她说。
“我知道,没关系的,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想哭就哭,我陪你。”
“谢谢你啊,耽误你事儿了吧,我没事了。”
“没耽误,我今天休息。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张佳瑶。”
“佳瑶?你的名字看上去就很好吃。”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还亮晶晶的,但比起刚才,情绪好了一大截。
“其实,我是想去脑科医院的,我在网上查了查,觉得可能是生病了。”
小齐陪她挂号,把她带进凌游的诊室,张佳瑶问:“我听说精神病院里的医生都五大三粗的特别凶,是不是真的?”
“病区里有一些战斗力很强,护士和护工居多,医生跟其他医院的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你要见的这个,颜值很高,对我们护士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我们不高兴了甚至还会骂他几句,他也不生气,很绅士。”
“真的吗?”
“他笑着跟你说话的时候,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就像给你打了一针肌肉松弛剂,不自觉地就被拉进很舒适的状态里,不想出来。”
“啊?这怎么听起来是另一种可怕呢?”
“哈哈,夸张了点,试试看嘛,我不走,就在旁边陪你。”
“其实我之前来过一次,挂了号,但没进去。”张佳瑶对凌游说。
凌游问:“为什么?”
“我……有点不敢来。”
“很多人对精神科有偏见或者畏惧,都是因为不了解,能把你的顾虑说给我听么?我们不在看病,就当是跟普通朋友聊天,可以么?”
“家里人都说,怀孕了不能随便吃药……”
“您爱人说的?”
“他没说,他支持我来看病,他说可以先来看看,问问医生像我这样的情况是现在治疗还是生完再说。”
“我觉得他很理智,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的。”
“对,我知道,但我自己也有点怕。”
“怕什么?”
“我怕万一要住院,宝宝怎么办?”
“不是所有人都要住院的,其实来看精神科,很大一部分都是开药带回家吃,很严重那种才需要住院,我看你的状态还不错,说不定连药都不需要吃。对了,小齐说你刚才是在地铁站不舒服的,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无缘无故感觉不好的?是因为地铁人很多吗?”
“不是,今天人不多。我上了地铁,站在门旁边,有个阿姨看见我,就让我坐到她位子上,其实我是不想坐的,最近坐着有点难受,但她总是叫我,她一叫,很多人看我,我就过去坐了。然后阿姨就站在我旁边,跟我聊天,说她女儿刚刚生了二胎,说她之前也是有一次坐地铁,一路都站着,没人给让座。旁边有个人就不高兴了,说她夹枪带棒地讽刺自己,两个人吵起来,我一下子就有点喘不过气了,头也有点晕,还想吐。”
“唉,地铁里本来空气就不好,再吵起来真的很难受。那你现在还有喘不过气或者心慌的感觉么?”
“没有了,已经好了。在家里的时候也会这样,晚上睡不着,就胡思乱想,怕宝宝有什么事,它一阵子没动我就紧张,有时候还觉得自己很丑。一只蝴蝶,原本很漂亮的,但生下来的是毛毛虫,然后变成蛹,我有时候低头看自己的身体,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蛹,身体里有个生命在长大,人家都说很神奇,只有我觉得可怕,我觉得它在长大,但我在枯萎。”
凌游看着张佳瑶,她诉说时的眼神清透,视线却固定在某个不重要的物体上。围绕着这个孕育新生命的妈妈,有丈夫,有家人,可能还不止一两个家人,但她心里却是难以言状的孤独,她胆怯、失神、身心俱疲。
中午在食堂吃饭,小齐对凌游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给她开药。”
“量表看着有点严重,不是几次心理治疗能解决的。黛力新还算温和,而且我跟她说38周开始不要吃,她也很认真记下了。”
“唉,我有时候觉得什么都不懂可能压力小一点,越是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积极备孕,孕期很小心的女生,越容易焦虑。”
“你的意思是无知者无畏?”
“是啊,心大一点确实好过很多。咱们科李媛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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