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的杨亚桐,说到学术问题都是一脸的兴奋,可今天的他,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表情惨淡。
回到宿舍,李靖说:“杨亚桐,别难过,也别着急,我虽然没分过手,但听说,过一段时间,关于那个人的事情一点一点忘记之后就好了。”
随即他看见杨亚桐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不了解我吗?
“唉,我也知道你记忆力好得有点离奇,尽量吧。”
杨亚桐不敢说他这些天脑子里全是凌游。凌游笑着的眼睛,凌游凑过来的唇,凌游那双力气很大的手……无一不是情欲,无一不是眷恋。
“我……尽量吧。”他说。
李靖岔开话题:“哎,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那个‘最强大脑’,我觉得你的记忆力绝对跟他们有得一拼。”
“连上几个24小时36小时还有那闲工夫么?”
“倒也是。”
躺在床上沉默了一阵子,杨亚桐坦言道:“什么都记得住是种诅咒,我记得和他在一起每一天每一秒,一闲下来就在心里放电影,还是挺难受的。”
脑科医院办公室,凌游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向外看。白云走得很慢,窗台上的蚂蚁爬得也很慢,时间过得很慢,阳光洒在树上,树叶晃动得也是慢的。一只闲逛的猫挑了树下的一块相对平整的空地,斜斜倒下,四肢蜷缩起来,睡着了。
这个安静的午后,他似乎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他猛地看向办公室的几扇窗,发现不是它们碎了,而是从脑子里传来的异响。
一阵晕眩,他微微闭上眼,坐下,强压下胃里泛出的一股恶心,双手又开始无来由地颤抖。凌游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声地沉入这个无声的世界里。
蓝霆走了进来,他没察觉。
“凌游,有个事儿想跟你聊一下。”
凌游背对着他,动也没动。
“凌游?”
蓝霆起身,只往前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坐着等。
他从背后观察凌游,看他先是在桌上趴了一两分钟,抬头略有些烦躁地揉太阳穴,静止不动地坐了片刻,又开始在键盘上打字,等了十几分钟,凌游起身去拿打印机上的纸,转身才发现他。
“主任。”他很自然,就像平时在病区里打招呼一样。
蓝霆等他坐下,直言道:“说说看吧,你的症状,多久了?”
凌游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那年,你刚进医院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吗?”蓝霆问。
凌游点头:“记得。心硬起来,要学会求助。”
“对啊,我说的话,你只执行前半句?所以,你现在,到了要求助的时候了吗?”
凌游眼里浮起一层雾,头更低了些:“……到了。”
“好。”蓝霆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那就说说看吧,描述症状,以及,现在在吃什么药?”
成长专家4
这些天,凌游也曾做过几个关于杨亚桐的梦,无一例外都是美好的,竟像是他的大脑用某种方式安抚他。当然,也梦到过一些不可言说的情节,醒来更是难过。他蔑视自己的身体,厌恶那些带着体温的黏液,他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和纸巾上的生殖细胞是一样的,是一个需要扔进马桶冲掉的废物。
他买了一个降噪耳机,不开,就这么戴在头上,一个装饰,也是一个掩饰,在他偶尔听不到的时候,提供一点物理上的安全感,笼罩着他。
另外一些安全感,则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蓝霆。
那天下午,蓝霆把相关的量表都给他做完,问:“所以,你对自己的诊断是什么?”
凌游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忘跟主任开玩笑:“我……不是很想诊断。”
“不确诊就是没病,对吧?”
“对。”
“对个屁!比较符合边缘型人格障碍伴精神性聋,同意吗?”
“是。”
他又问:“那你症状出现这么久了,是出于什么心理选择逃避的?”
听到这个问题,凌游收起了戏谑。
在他印象里,蓝霆是个有点一根筋的人,正直到近乎死板,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都不怎么好,大概和所有人一样,认为他的学业和事业都仰仗着家人的关系,工作里又不怎么守规矩,处处标新立异,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然而此刻的蓝霆,似乎是诚恳的,他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蓝主任,我刚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手里有这么个累赘,很烦,但又不得不接着?”
蓝霆笑道:“是,烦得不行,你成绩马马虎虎,看上去也不着调,实习评价却是一水儿的好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再加上好多人说你……”
“浪荡?”
“嗯,算是吧。总之我觉得你就是一个浮躁不定性的,靠家里在医院混日子的主。”
凌游也笑了:“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看我的,包括我家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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