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川正因常山前话而觉得聒噪,听到后话,倒是抬头,瞧见一个绿衣女子的身影,他正惊讶会是谁,就见对面的少年率先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裴长川看见这个情形,自是更为惊讶,常山已然靠近,而他也终于看清女子的脸。
“悦悦?”他喊人。
话落,见那少年站在她身边,一扫先前不近人情的模样,乖巧地犹如家猫一般,他正怔神看着,便听到常山更为震惊的声音:“二、二公子?”
云葭维护裴郁
云葭也未想到会在此处碰到裴郁。
她是在半路碰到常伯的,知道常伯刚才是去斋堂给老国公准备今日的午膳了。
两人有好长一阵子未见面了,碰到之后自是说了好一阵话。
知道云葭是来找老国公的,常伯便自发的给云葭领路,路上老人还在跟云葭笑道:“老爷知道您来肯定高兴,您是不知道,这阵子住持不在,他整日拉着我陪他下棋,可我哪里是那块料,他这阵子可没少因为这个嫌弃我。”
“正好您待会陪老爷好好杀一盘,他常夸您的棋好呢。”
云葭从前来时也经常陪着老人下棋,如今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未想两人刚到竹林这边就瞧见老国公正跟人下着棋,相比常伯未识出坐在老国公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云葭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郁会在这,更没想到裴郁竟然会陪着老国公下棋。
难道说是她误会了?
裴郁对老国公还是有那一份祖孙之情在的?
云葭在心里思考着这个问题,直到裴郁瞧见她立刻走了过来,而后还不等两人说话,云葭便瞧见常伯那一身震声之后,身边裴郁错愕的脸。
继而他看向身后还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原本面上的愕然在看到老人同样震惊的目光之后又逐渐变得淡漠起来,两片薄唇也紧紧抿了起来。
他没有理会常伯的声音,也没有再去看老人。
收回视线之后,他就继续沉默地站在云葭的身边,对这一声称呼既未答应也未反驳,就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云葭见他这样便猜到他刚才应该是根本就未认出老国公的身份。
同理。
老国公也是一样的。
云葭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二人明明是祖孙,见面竟都未能认出彼此,也更能看出裴郁这些年在裴府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祖父与父亲的忽视,叔叔和婶婶的苛待,还有下人的轻慢……
云葭只要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这一份不舒服让向来八面玲珑的云葭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开口。
“二公子,是您吧?”
常伯还在问裴郁的身份,其实他也有些不大敢确定,他上次回去见到二公子还是三年前的事了,老爷知道他高中便让他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去,如今……脸是长开了许多,人也高了不少,他心里觉得自己没有认错,毕竟他们家这位二公子的脸实在出挑,只要见过的人就很难忘记。
可看他这一身打扮又有些不太敢确定了。
记忆中那个少年沉默寡言,见谁都低着头垂着眼睛,何时有过这样明朗挺拔的样子?
他在那边拧着眉看着裴郁思考着自己究竟有没有猜错,而被他看着的裴郁却始终一言未发,最后还是云葭先打破了原本的僵局,她走上前给老人请安:“裴爷爷。”
裴长川自常山那番话之后就一直看着裴郁,直到听到云葭这一声方才回过神。
“悦悦。”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说话,说完却又不由自主地去看仍旧站在原处漠然不语的少年,比起先前的沉默,此刻的少年明显要更冷漠一些。
“他……”
裴长川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才好。
云葭颔首:“是,他就是裴伯伯的儿子。”
裴长川听到这话,一时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事要传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做祖父的认不出自己的孙子,做孙子的也认不出自己的祖父……
裴长川沉默下来。
常山三年前还曾见过裴郁,可裴长川却是实打实的已经有数年不曾见过自己这个小孙子了。
这个小孙子出生的时候,他跟玉仲还在外面打仗。
十一月的天,远不到下雪的天气,偏偏那次却下起了鹅毛大雪,大燕本就不擅长在严寒天气作战,不仅人吃不消,马也吃不消。他一生战名赫赫,少有败仗,却在那场本该毫无悬念的关鹿之战中,不仅吃了败仗,双膝还被敌军的箭射穿。
如若不是玉仲最后救援及时,恐怕不仅他这条命救不回来,匈奴的兵马还会长驱直入,直闯进大燕的关内。
回去之后他又听说他那大儿媳妇因为血崩而亡,只留下一个小孙子活在人世。
他知道玉仲跟他那个大儿媳妇的感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能白头偕老,没想到成婚还未到两年就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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