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子玉来了,裴行昭也就没再问敦得,而是往外看去。
眼见容貌出众的温润青年从灯火中走来,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今日的脸色不大好看,裴行昭看着他皱眉道:“怎么了?”
又问道:“今日悦悦来家里了?她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裴有卿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让贾延和敦得先行出去。
裴行昭不解他这是要做什么,但也没有阻拦,等人出去之后才问:“出了什么事?”
裴有卿这才看向裴行昭,他今日并未行礼,而是直勾勾看着裴行昭,过了片刻,他忽然开口问道:“父亲可知当年郁弟为何突然没有赴考秋闱的原因?”
冷不丁的听到这个问题,裴行昭愣了下,但也只是片刻,他便看着裴有卿皱眉道:“好端端的问起这个做什么,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裴行昭说完便径直落座给自己倒了一盏热茶。
到底混迹官场多年,裴行昭自然是要比陈氏冷静的,但裴有卿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与先前相比稍显不同的异样,他心下骤然一沉,明白这件事恐怕父亲也知悉,即便他没有与母亲合谋,但父亲也肯定没有在知道这件事后规劝母亲、训诫母亲,更别说私下帮衬郁弟了。
裴有卿看着端坐在那边的父亲一时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记忆中的父母恩爱和睦,待人温和友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可如今他却发现记忆中那对犹如天造地设一般的父母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恩爱,甚至还不堪到令人发指。
从前他那些朋友、同窗总是羡慕他有一对好爹娘。
而如今裴有卿发现原来他的爹娘也一样,他们一样会为了自己的那点权益和地位而费尽心机、侵害旁人,甚至在事后被人揭露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抱歉,依旧坦然地让人害怕。
太冷漠了……
太冷漠了!
这样的冷漠让裴有卿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是炎热夏日,即便是在夜里,外面的热风也吹得人心头燥热,可他却觉得像是身处隆冬,浑身发寒,难耐不已。
今日。
不、或许该说这些日子以来的一切都打破了他从小到大美好生活的幻想,原来他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一个伪装出来的美好假象之中。
他的爹娘并不恩爱,他们也不友善。
裴有卿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让裴行昭察觉到了不对劲。
裴行昭放下手里那盏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一半的茶,抬头,看着不远处青年失望至极的脸还有痛苦麻木的双眸,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应该已经全部知道了,若不然他不会突然旧事重提,更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得知的。
但裴行昭并不在乎,说到底这事与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都是陈氏自己一个人惹出来的祸事罢了。
他在乎的是他这个儿子的想法和做法。
他这个儿子有时候太过正直了,这虽然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儿子,他也十分满意欣慰外人对他的无暇评价,但有时候裴行昭对此也感到十分无奈。
儿子太正直对他这个老子而言可不全然是好事。
但再无奈,也只能解决,要不然谁知道他这个儿子又会犯什么浑,裴行昭叹了口气,跟裴有卿无奈说道:“你娘也是为了你才会一时犯了糊涂。”
“一时犯了糊涂?”
裴有卿抬眸,他哑着嗓子接过话,他盯着眼前这个他从小就敬仰的父亲,以失望至极的语气沉声同他说道:“一时犯了糊涂,所以就要断了别人的前程吗?您难道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裴行昭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不耐,他既希望自己的儿子光风霁月、受人敬仰,但有时候,他又实在不喜欢他这副模样。
——比如此刻。
他被他沉声质问的时候。
到底谁才是老子?裴行昭忍不住想。
他当儿子的时候被老不死的训得跟龟孙似的抬不起头,现在当爹了,竟然还要被自己的儿子质问!
裴行昭面露难堪,心里对裴有卿的不满也已到达了极致,但他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地与裴有卿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但我知道那会已经晚了,若是我一早知道,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可您即便后来知道了也什么都没做 ,不是吗?”
裴有卿沉默地揭露了父亲的虚伪,直视着他的眼睛坦露着他的伪善:“您既没有训诫规劝母亲,也没有向祖父、大伯认错,更没有在之后关心郁弟,您到底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自己,怕祖父和大伯责怪您?”
他从未这样严肃地同父亲说过话,更不用说像这样的指责了。
看着父亲此刻灰暗难看的脸色,裴有卿沉默片刻,到底未再出声指责,只是问他:“您知道郁弟后来在家里如何吗?您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家去徐家住的吗?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徐家吗?您知道母亲……”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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