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烛火的照映下,能够清晰地从中找见云葭的身影。
或许就连裴郁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让人心软,云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他看得逐渐酥麻起来了,被他轻轻蹭着的手更像是升起了一簇又一簇的电流,延伸过她的四肢百骸,最后在她的心里噼里啪啦炸着烟花。
心脏也随之扑通扑通变得飞快。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让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嗓子再次变得干哑起来了,云葭甚至忍不住率先收回视线,怕继续这样看下去会出事。
“……先说正事。”
云葭出声,却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声音都变得沙哑了许多。
裴郁一听她的声音就忍不住皱了眉,以为她是渴了,他倒是没再继续黏着她牵着她的手,忙给云葭倒了一盏水。
摸了摸杯壁,有些凉了。
“我给你去添些热水。”裴郁说着就站了起来。
云葭也没阻拦,由他去。
这会裴郁离开她,倒是能让她短暂地松一口气。
看着裴郁离开的身影,云葭忙拿手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也亏得屋中烛火并不算明亮,照出来的光又有些暖色,要不然他肯定该发现她的脸红了。
真是色令智昏。
云葭在心中暗骂自己一声。
等反应过来自己骂得是什么字眼,云葭又不禁愣住了。
色令智昏……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与这样的字眼挂钩。
她嫁过人,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情事,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女。
何况那些年她还参加过不少宴会。
妇人之间的宴会可跟小姑娘不一样,小姑娘们参加宴会,都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顶多也就是说些珠钗首饰、衣服妆容的事,可妇人之间的话题就多了去了。
说些闺房里的事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尤其是那些守寡、地位又高的妇人,不愿意再嫁人,私下却玩得很开,云葭有次被一位贵妇人邀请,那贵妇人还请她们一群人看了一堆男子们搏斗的戏码,一个个全都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身上分布的筋肉线条也十分凌厉分明。
只不过……
云葭想起一件事,忽然再次朝裴郁那边看过去。
她记得那位贵妇人养着那些男人的宅子后来好似被裴郁查抄了?那位贵妇人为此还求到裴郁面前,想让他高抬贵手。
这事云葭也是从别人那边得知的。
她不喜欢那样的宴会,只去过一回,知道那是什么性质的宴会之后就再没去过了,与那妇人也逐渐断了往来,还是在另一桩宴会的时候听旁人无意间说起的,只是那会云葭也未曾多想。
如今知晓裴郁对她的情意之后,却由不得她不去多想。
那位贵妇人的宅子建了也有许多个年头了,那些男人也不是一时之间凭空出现的,怎么她去了一回,那间宅子就被人查抄了?
还正好是他。
想牵手吗?
云葭不愿把这事往自己身上套,好似自己有多大魅力,多了不起,但看着裴郁的身影,她却实在忍不住把这事往自己身上套去。
这事实在是太巧合了。
何况查抄这事本轮不到他一个刑部侍郎去做,偏偏那次就是被他做了。
这一想,又有许多事变得清晰分明起来了,明明那么不喜欢参加宴会的他为什么每次她去的时候,他也正巧在?为什么她去自家酒楼查账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碰见他?为什么她总会因缘巧合地在街上偶遇他?为什么明明不信神佛,却会与他在寺庙碰见……
想到那间寺庙。
云葭又不由想到那个孤苦一生,最后只有青灯相伴的裴郁。
她的心里一半是压抑不住的酸楚和苦涩,一半却在看到如今鲜活正浓、青春正好的裴郁时又变得十分柔软起来。
她就这样注视着裴郁。
不管是不是她想多了,他对她的情意是真的,他为她做的那些事也是真的。
许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身份变得不一样了,云葭此时再去看裴郁,已经没法再像从前似的把他跟阿琅混为一谈了,也没法再单纯地把他当做长不大的弟弟了。
于是云葭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裴郁真的变了许多。
他不知何时又长高了许多,之前给他做得那几身衣裳都有些露短了,束着腰带的腰身很细,也就更加衬得他身高腿长,肩膀脱离了少年人瘦弱的身形也开始有些变宽了,这让他看起来变得更加可靠也更加有力了。
如今的裴郁正介于少年郎和青年之间,他还没有彻底成长到三年后那个沉稳精壮的裴大人的样子,但也已经脱离了最初的稚嫩,让人觉得可靠信赖起来了……
裴郁也感觉到了云葭的注视。
他向来对这些目光十分敏感,回过头,正好撞见云葭的注视,迎着她的目光,裴郁问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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