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清贵圈里蔓延开来,如夜雨潜入,一传十十传百,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自然就没必要知道。
这又不是家长里短的八卦诽闻,平头老百姓知道了会推波助澜,棋乃君子之事,没必要街头巷尾皆知。
一件事,既要广而告之,又能锁定目标,控制在需要告知的范围内,荣娇对岐伯很佩服,这也是岐伯教他的:圈定客源,重点出击,无关的人,果断舍弃。
“楼东家,只需要让你想请来喝茶的人知道就好,传得太广,毫无意义。甚至是劳民伤财!”
在荣娇向岐伯打听事情的进展,请笺发出情况时,一时口快说到在街面上没听到消息,岐伯懒洋洋的表情中透着一丝你真笨的嘲讽。
“楼东家,生意人忌贪欲噢……”
荣娇的脸红了红,对哦,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
“多谢岐伯提醒,”
荣娇正色道:“小楼是关心则乱,太过重视,若有过失不足处,还请岐伯不吝指教。”
“放心,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不会误事。”
岐伯漫不经心,这就是芝麻绿豆大小的事,老夫亲自出马,无异于杀鸡用牛刀,怎么可能出差池?
“岐伯是怎么操作的?”
荣娇化身好奇宝宝,求解释。
“不是你拿的主意吗?”
身为始作甬者,你居然来问我?是闲得无事要拿老夫开涮?还是要摆代东家谱考校你未来的师傅?
岐伯面色一沉,有些微的不悦。
我的主意?没有啊……
“拎马扎去国子监门口逮人……”
岐伯似笑非笑:“老夫觉得简单粗暴了些,就找了两件国子监生服的衣服,让人穿了,在国子监大门口闲聊,在于子达先生经过时,故意说出晓阳居玲珑局的信息,于先生是有名的棋痴,当即就杀了过来,索走了一摞请笺……有于先生的宣传,国子监的先生,都知道了,于先生的棋友们也得了信儿……”
就这么简单?
荣nbsp;荣娇有些不可置信,在她眼里,将这个信息传递给有份量的人,是最难的关键点,岐伯居然开玩笑似的就搞定了!
“那于先生就信了?”
“当然!”
岐伯面露骄傲,四周环视:“他出身丹阳于氏,眼力介还是有几分的,我们这里,嗯,随便一样,是普通茶楼能有的吗?至于用假消息做幌子行骗?”
只要是带眼睛识货的,就当知道晓阳居处处珍品真迹,凭这份底气,说出的话自然令人信服,当然啦,岐伯没告诉荣娇的是,他还与于先生手谈了一局,仅以两目之差惜败,于子达由此愈发相信晓阳居会有玲珑局现身——掌柜的这么厉害,或许东家更是个中高手!
“楼东家,你那个棋谱是真有的吧?你能做主拿出来吧?生意人不能失了信用。”
除了小楼,没人指望晓阳居赚银子,若不是主子大方,要提携小楼,晓阳居是岐伯最属意的闲惬之地,就连玄朗,也喜这里清幽,偶尔会招了下属在此会面。
“岐伯放心,真有,我也可以做主。”
这幅玲珑局不是属于她的,是梦里楼满袖的记忆,不知何时刻印在她脑子里的,她确信是没问世过的,因为在梦里,这幅玲珑局出现时,允许楼满袖借阅的人说得很清楚,这是前朝西秦五世国主的珍藏,外人无缘得见。国主死后随葬在皇陵,因西秦立国不为其他国家承认,西秦灭亡后,皇陵不受保护,屡遭盗窃。
拥有原西秦大半领土的西柔国,立国之初,为解决国库银紧,秘密组建了一支特殊的军队,掩人耳目,专职摸金。
这幅玲珑棋谱得自西秦皇陵,因楼满袖有一段时间迷上了弈棋,好象现在拥有棋谱的是她的父亲?……梦里没出现此人的面孔,只说是蒙他特许,允楼满袖观摩,但不许外传。
带她去的人还说自棋局现世,得此殊荣的只她一个……
到底外面有没有流传,被岐伯一提,本来信心满满的荣娇忽然不十分确定:“……我明天拓制一份过来。”
荣娇后知后觉,至此方感到先前自己似乎太过自信以至冒失了,梦里的事,怎么全部当真?偏偏感觉上她就是有足够的自信,笃定这份玲珑局不可能有大夏的人见过。
不可能有大夏的人见过?
荣娇的心头浮起浓浓的疑惑,难道楼满袖是西柔人?
为何提到西柔,她的心就怦怦跳得厉害,有发自骨髓的莫名熟稔与酸楚?
……
++++++
被楼满袖弄得心事重重的荣娇刚回到三省居,嬷嬷就迎了上来,面色有些不自然:“姑娘,正院派人过来了。”
康氏?
荣娇挑挑眉,她好不容易安份消停几天,又要生事端?
“……已经走了……是岳桂家的来传的信,没见着姑娘很不高兴,说是夫人吩咐,从明日起,禁足结束,恢复晨昏定省。”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