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沟河畔,宋军大帐。刘延庆手握帅印,端坐正堂。一干将领分左右而站,肃穆垂拱。宋辽大战已有月余,双方均有胜负,却没有人能够一锤定音。枢密使童贯派人催了多次,让刘延庆发起总攻,拿下燕京。可左右两路兵马受阻,单靠中路五万之众怕是连萧干都打不过。刘延庆愁眉不展,帐下众人也都是无可奈何。帐外小卒忽然来报:“前军主将郭将军求见!”刘延庆闻听大怒:“交战在即,郭药师不在前军呆着,跑中军来做什么!”帐外却是一声:“恩相息怒!”月光之下,一个欣长人影卷帘而入。郭药师一身黑衣,战甲着身,发髻盘起,干净利落。刘延庆见人已经进了帐内,也不便着恼,只好拉着脸问道:“郭先锋有何事要报?”郭药师行了礼,道:“末将听闻恩相明日要与萧干决战,敢问可有此事!”刘延庆点头,“确有此事。明日大军拔寨决死,郭先锋打头阵,我率中军掩杀。”“恩相,万万不可!”郭药师急道:“如此决战,我军必败无疑!”“药师!说什么胡话!”一身白甲的刘光世站了出来。刘延庆摆了摆手,道:“平叔(刘光世的字),议论胜败之事本就未雨绸缪,怎是胡话?你且听他说完。”郭药师应诺一声,说道:“我军虽然一路攻下了岐沟关和涿州,陈兵燕京城下。但那是因为辽人北境不安,顾北而失南所致,是我军趁了些便宜。现如今情况不同,萧干亲自领兵四万与我军作战,背后耶律大石又倾全力支持。辽人空前团结,又坐拥了天地人三大优势。而反顾我军,虽是号称二十万,实则十二万人里也是良莠不齐。再加上左一路过雁门关去了应州,右一路还在瓦桥关与辽军激战。能与萧干决战的,只有我们中路五万人马。”“那也比他们多了一万人!”刘延庆说道。郭药师摇头,又道:“中路五万兵马,只有两万是恩相从西北前线带来的精锐边军,还有三万是京畿禁军。这三万军士虽然号称精锐,但平日里养尊处优,欠缺战阵训练,打打顺风仗倒也无妨,但若战场上情势稍稍有变,怕是难以担当重任。”“郭药师!你血口喷人!”中军将苗傅出列骂道:“谁都知道京畿禁军乃是拱卫圣上的精锐武装,你凭什么如此武断!”“末将只是实话实说!”郭药师不去理他,只是问到:“四月二十日,大军开至岐沟关下,苗将军帐下可有人不顾军中禁令,趁夜外出,骚扰良民,强jian民女?”“那又怎样!”苗傅大大咧咧,“辽人女子,何足道哉!”郭药师冷笑一声,“末将也曾是辽人。辽人中也有一心回归的汉人,莫非一朝为了辽人,万世都受尽唾弃?”
“郭药师,有事说事!”刘延庆的脸上挂不住了。郭药师用极度鄙视的眼神暼了苗傅一眼,苗傅被他看得心头火起,低声骂了句“贱奴”。郭药师拜了刘延庆,“恩相!军纪不可涣散!打下涿州之后,士气膨胀,本是件好事。可有些人,卯不是卯,丁不是丁。京畿禁军拔寨不设防,行军途中首尾也不相顾,堂堂大宋王军,却形同乌合!若是敌人有所伏击,怕是我军早已败北!战场情势一刻万变,明日与辽军决战,若是稍有不利,苗将军的三万京畿禁军一旦溃逃,我军必定相互践踏,那时不用敌军用强,我军已是完败。”“郭药师!”苗傅气得脸都青了,“说如此多的废话,莫不是看大战在即,你却临阵退缩了!”郭药师大笑三声:“明日若是决战,郭某拍胸脯担保常胜军愿效死!就怕苗将军把持不住,倒先跑了!”“够了!”刘延庆终于受不了了,“啪”地一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军案上:“军中纷争不断,各将不能同心,教我明日如何与萧干决战?传令下去,明日起全军戒备,决战之日再议!”众将出了大帐,都是闷闷不乐。刘光世怪郭药师太鲁莽,苗傅更是对他恨之入骨。郭药师心知今天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只好与刘光世打了声招呼,便上了马望自己的前军大寨奔去。还没进辕门,忽然看见副将韩世忠正等在大营外,便下马问道:“韩将军!你怎么在这里?”韩世忠一脸兴奋,说道:“我有个小兄弟今日来投奔,我已经安排他入营了。你是前军主将,这件事得和你打个招呼。所以我就在这等你回来了。”“韩将军这么客气作甚么!”郭药师心里虽然有气,但对这比自己大十岁的韩世忠,却是相当尊敬,当下笑问道:“你那小兄弟是什么人?不会是个探子吧!”韩世忠笑着答:“那倒不会,这位小兄弟是汴梁人,是三将军的门客,名叫杨庸!其人擅长军阵,将军应当有所耳闻吧。”“杨庸?”郭药师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表字道凡的杨庸?”韩世忠点头,“正是正是,我说将军应当听过,果不其然!”郭药师“哈哈”一笑,把马缰递给了小卒,“何止听过,他还是我的结拜义弟啊!他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韩世忠当下便在前引路,郭药师与杨庸一别,转眼已经过去了半年多。那时节杨庸刚刚从独龙山上下来,虽然年轻文弱,骨子里却有一股坚韧的意志,满面病容,双眼却精光四射,是个有志向的人。郭药师和杨庸虽然相交时间较短,但一直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只小一岁的年轻人。两人一路走来,只见不远处一座营帐前停了几辆马车,帐门前围了一群军士。韩世忠叫他们让开,喊了半天众军士才堪堪让开一条路,郭药师推开人群,却见一红一黑两个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