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泥潭,不是战争的本身,而是一种欲望的释放。一旦陷落进去,必定难以自拔。杨庸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是自愿的。大辽的皇帝他不想当,更不能当,说白了,就是他想当也当不长久,他若是稍有独立的表现,耶律大石就能玩死他。刘光世的军帐里他不想呆,也不能呆,因为他的身后还有大辽的郡主,甚至皇后。参赞军务或许是他的本职,也是他最愿意干的事情,但那没有归属感,一丁点也没有。所以杨庸选择了一路逃避,直到逃无可逃。赵文跑了,扔下了岐沟关和五百弟兄。他把他们的性命当成了路边的马粪,不但不理,还在上面踩了一脚。这些人或许真的不会打仗,但是许从山、张武威他们想体面地活下去,守关的五百弟兄也因为杨庸而有了一丝士兵该有的本色,他们有了希望。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但也没有人不想胜利,谁也不想低人一等,坐以待毙。“带我们干吧!”墙头上有人喊,紧接着人群里也跟着喊,再是几十个人喊,上百人喊,最后是满营人都在喊。一时间场面乱哄哄地,喊的是什么,也已经听不清楚了。也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句“杀狗!”人群顿时又开始跟着喊“杀狗”。这两个字简单明了,又有军士在一旁用兵器敲击手牌以充节奏,很快大家都喊在了一个点上。“杀狗!杀狗!杀狗!杀狗!”有了之前的铺垫,五百人顿时喊出了一千人的气势,这次倒是吐字清晰,声势磅礴。也不知道是因为宋军的士气临时得到大幅度提升,让辽军主将有所顾忌,还是因为之前骑兵抢关没有成功而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了。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辽军也没有再发动一次像样的攻势,只是不断地朝墙头上一篷一篷地射箭,大队宋军早就撤到墙下休整,墙头上本就没有几个人,辽军的弓弩手们瞎猫撞死耗子也没撞到几个。有了这两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杨庸手里总算阔绰了不少。丁贵的一都人马砍伐了大量原木,造了一批拒马桩和鹿砦,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各都的弓弩手们也在抓紧时间削砍箭支,加上辽军这两个时辰送的,八十几个弓弩手基本上人手能有十支箭矢可用。杨庸在这两个时辰里也顺便带了二十多人造了一辆两丈多高的投石车。这辆配重式的投石车,几乎所有部件都是杨庸亲自丈量。投石臂杆是一根长两丈两尺的原木,但是平衡重锤的重量没有办法保证,主要是没有时间去找体积不大又够重的东西。杨庸只好退而求其次,改变投石杠杆的配重比例,试验了几次,效果最好的一次是将八斤来重的石块投射了大约一百六十米。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久一会,杨庸这才算出一百六十米大概就是一百步多一点。他对这东西研究不多,只知道大概的原理。按照他所知道的古代投石机的射程,相比较同类成熟的投石机种,这种投射重量和投射距离甚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比起中国人用了一千多年的杠杆式投石车来说,还是强了不止一些。若是日后能找到更合理的配重方式和比例,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杨庸心里正盘算着怎样将八斤重的弹丸投射出最大的效果,张武威满脸土灰地出现了。“公子,末将带人查遍了关内营地和周遭方圆数百丈,幸不辱命,找到了暗道六处。这些暗道内里岔道纵横,有两处早已经坍塌了,末将也是花了不少时间探明了其余四处的出口,都在关外。但只有一处是辽人用过的,便是公子房内的那条。末将擅做主张,已经将那条暗道封了。”
“看来辽军对岐沟关的密道也不是尽皆知晓啊。”杨庸沉吟道:“那条封了就封了吧。其余三条你当派人把守,那种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需几伍人马,便能教辽军吃尽苦头。”“为什么不全埋了呢?岂不是一劳永逸?”张武威问道。杨庸摇了摇头,“留着吧,或许有用。”他是想如果能坚持到援军开到,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些密道抄辽军的后路。其实这种地道类的交通工事,埋了还不如不埋,尤其还是这种岔道多的,一个出口埋了,只需挖上几锹土,便又有一个出口,这样很不利防守。与其如此,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摆在那,派几个人把守住,就算抵挡不住敌人的渗透,也可以事先预警,反正出口在哪都知道,就那么屁大一点的出口,一枪戳下去,保不齐能戳穿两三个人。两人还在讨论地道的时候,巡防城墙的许从山忽然急匆匆地从谯楼上下来了。“辽军”话还没说,杨庸便听到隔着一面城墙,辽军正“咚咚咚咚”地敲响了战鼓。他们在沉寂了两个多时辰之后,现在也终于沉不住气了。辽军等不得天亮,他们还想再打一次。城墙上的宋军也开始聒噪起来,听得战鼓声,墙头上点满了火把,刀剑出鞘,长枪成林,准备接敌迎战。杨庸疾步爬上了谯楼,极目望去,却见黑夜里的辽军并不打火把,只听得“啪、啪”的脚步声和“哗哗、哗哗”的金属声响,再仔细看,只见不到一里之外,隐隐约约地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正朝着正关压来。只听脚步声杨庸暂时还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他清楚这绝不是之前抢关的骑兵。因为这种整齐铿锵的步调伴着强劲的兵器拍击声,永远都只可能属于一种人——步兵。他们终于还是在天亮前赶到了。等了两个时辰,辽军就是在等这支专业的攻城部队——————————————————————(最近想着要把开头改一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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