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走吧……”
“不必。”薄野津拉住他,“这里就很好。”
足够安静,无人打扰,薄野津又道:“与你在一起,哪里都很好。”
他们看着眼前的幻景,以天为庐,以地为席,在山坡上躺了下来,草木气味清新,萤火熠熠生辉,卿晏侧身滚进薄野津怀中,还在小声抱怨:“津哥,以前没听说过你会幻术啊。”
“只是会些皮毛。”薄野津将广袖垫在卿晏身下,松松揽着他的肩,手指勾起卿晏一缕发丝玩着,“儿时不懂事,随便学了些,后来便荒废了。”
卿晏不解:“为何荒废了?”
薄野津偏过头:“幻术搭建之物,华丽美好,但终是镜花水月,浮生一梦。沉迷于此,对道心没有好处。”
卿晏受教,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萤火落下来,跃动在他眉间,即使知道这个道理,卿晏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虽是虚假,但实在美丽,难免惹人沉迷。
山下的宴席还未散,从仙府内到街市上,一片灿烂辉煌的人声灯影,热闹至极,夜风拂过林梢,只有树叶沙沙,松涛徐来,更显得他们这里寂静极了。
卿晏忽然问:“津哥,你为什么不过生辰?”
明明是万人敬仰的尊神了,明明他的生日都成为万人庆祝的法定节日了,这本尊怎么反倒不过生辰了?
万籁俱寂,他听见薄野津的声音淡淡响起,就像林间的疏淡月光:“只是从小便不过生辰,没有这个习惯罢了。”
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寂寂如雪,卿晏枕着对方的手臂,忍不住扭头去看他,见皎皎月色落在他的侧脸上,那眉眼深沉,万年也难起一丝波澜,他心中忽然一动,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觉得他身上有种万古不化的寂寞。
那数万年的光阴,好像匆匆从他身上掠过,广阔浩渺,却又无形无迹。
明明人们是在为他而庆祝,明明这节日是因他而起,却仿佛跟他没有丝毫关系,卿晏不知怎么,就莫名有些难过起来。
“那以后我记着,我给你过。”卿晏道。
说完,他忽然探身去吻他眉间的那片月光。
卿晏自己也难以解释,只是忽然不想看见他那样的神情,哪怕这落寞只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薄野津只有一瞬意外,很快便对这送上门来的主动照单全收了。
卿晏被掐住了腰,抵在山坡上被吻得眼尾发红,气喘吁吁。
他的手被扣住了,腕上的雪白镯子和薄野津腕上的檀木佛珠轻轻磕碰在一起。
“怎么哭了?”良久,薄野津停了下来,伸手擦过他的眼角。
你还好意思问。卿晏瞪了他一眼,控诉道:“你太凶了。”
薄野津笑了一声,替他抹了下嘴唇,慢悠悠道:“谁凶?我方才可没咬你。”
“……”
卿晏确实是咬他了,但那是因为他方才亲得太过分了,他要推他,还被扣住了手不准表达意见。狗急了还跳墙了,他急了,怎么就不能咬自己男朋友一口?
卿晏哼了一声,故意道:“你不乐意,那我下次咬别人去。”
“不准。”薄野津从后面抱住他,如同禁锢,“你不是说要娶我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娶妻当娶贤,”卿晏道,“哪儿有你这么霸道的,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娶你了。”
薄野津在他身后静默了片刻,才道:“真的亲得不好?”
“……”
卿晏没理他,此时,一枚萤火又飘到了他眼前,落到了他睫毛上,卿晏有些痒,眨了下眼,见那枚萤火竟有六边,状如雪花一般。
“你想学么?我教你。”薄野津道。
卿晏捏着那枚萤火转过身:“你不是说修幻术对道心不好么?”
“不要过度沉迷就好。”薄野津道,“你年纪还小,喜欢这些也是正常的,不耽误了正道即可,不必矫枉过正。”
“好吧。”听他如此说,卿晏便感兴趣起来,“教我吧——难么?”
薄野津握住他莹白如玉的手指,当真是手把手地教,卿晏的指尖凝出雪光,上下勾勒间,没幻化成萤火光芒,倒化成了一个幻影小人。
幻影小人的样貌与卿晏一模一样,只是身量大小不同,是个浓缩版本。
卿晏道:“……干嘛捏个我出来?”
薄野津懒懒反道:“那你想捏个什么?”
卿晏甩了下手腕,道:“我会了,津哥,你松手吧。”
这过河拆桥的理直气壮劲儿,薄野津笑了笑,松开了手。
卿晏第一次自己施幻术,不太熟练,不断扭头看薄野津,照着他捏出了个幻影小人,却没有方才薄野津带着他捏的那个好,这个小人的四肢和五官都有些错乱,只是勉强待在该在的位置上而已,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卿晏觉得,他要是一直只能捏出这种程度的小人,那这幻术,他是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过度沉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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