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身体是老毛病了,早去看看也好。”白桦圆润地绕过了这个话题,转移两个小团子的注意力:“今天我带娘去看病,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你们能不能做到?”长姐向来强势,白团白灵听说长姐也有需要他们的时候,心里都生出了几分豪气,也不问是什么,就立刻答应下来。白桦便将小饭桌的一应事宜全都安排给了他们俩。白桦提前做好了饭菜,锁好了门窗,嘱咐他们不要贪玩,出去玩的话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白桦虽然还是放心不下这些小团子们,但事有轻重缓急,娘亲的病确实不能再拖了,今日必须要动身。她好不容易说服了娘亲过来看病,若是拖久了,向来节俭的娘亲怕是又要因为心疼钱而变卦。白桦没再犹豫,和楚慕一左一右扶着白母,一道去了顾竹的家里。顾竹正在山上采药草。地里农活重,劳动力又不够,白毛村的劳动妇女们大多都有点腰酸腿疼的毛病。顾竹便每日上山采药,煎好药卖给村里有需要的妇女。若是暂时拿不出银钱来也没有关系,顾竹的医馆支持赊账,等手里宽裕了再来把银钱结清就可以。白毛村民风淳朴,这么多年也没有出现赖账不还之人。顾家的药铺开在家里,没有名字,门匾上只有四个大字:医者仁心。先看病救人,后算账要钱,人命永远排在钱的前面,这是顾竹爷爷定下来的规矩。多年来,这条唯一的规矩被顾家祖孙三代代代相传。顾竹采完草药回家,正见到白桦三人等在门口。顾竹原本气质清冷,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此刻她背着竹篓,脸上挂着汗珠,倒是看起来比平日好亲近些。白桦从前送张迎春来过此处,如今已经熟门熟路,她把白母身上出现的症状一一详尽告知。顾竹越听,眉目皱得越紧。若是这外伤之症,恢复不过是时日问题,就像之前来看病的张迎春,当日她磕伤了脑袋,血流如注,如今虽未痊愈,却已恢复大半。但若是这内虚之症,那却是伤了根本、极难调理,散尽千金也很难恢复如初。眼前这位咳个不停的白母,怕是后者。把三人请进门后,顾竹的手搭上白母的脉,肯定了自己之前的诊断。“你娘亲的身体,怕是要不行了。” 菠萝咕咾肉“你的娘亲,多半是得了肺痨。”顾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平静地宣判了一个人的死刑。肺痨,就是现代的肺结核,古代四大绝症【注1】之一。《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就是不幸染上此病,早早香消玉殒。白桦的身体微微颤抖。
娘竟然染上的是这不治之症!家中弟妹尚且年幼,爹和兄长又全上了战场,娘是家里唯一的主心骨,大事都需要她来拿主意。若是娘去了,谁来撑起这个家来呢?这个家不能离了娘,他们也不能没有她。一想到眼前的娘亲还未满头白发,便已命不久矣,白桦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长久的沉默后,白母的声音响起:“既如此,那便不治了。阿姊,走吧,我们回家。”白母一生cao劳,临到老了,也不想给小辈添麻烦。白母的手搭上白桦的肩,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这个女人早已被疾病掏空了身体,却为了子女一直隐而不发。白桦于心不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顾大夫,此病,可有药方可解?”“确有一个方子,可以缓解病情,不过药钱昂贵……”顾竹的表情有些许松动:“我也可以给你娘开另一个方子,减缓她的痛苦。”白桦听得真切。两个药方,一个是缓解病情的救命药,一个是减缓痛苦的止痛药。前者能够延长生命,后者却只能等待死亡。白桦眼神坚定:“那便按第一个药方来吧。”此话一出,莫说是白母,就连顾竹都震惊地看着白桦。“我说,就按第一个药方来吧。”白桦将准备好的银钱尽数掏出,这是她与宋氏兄弟交易配方后获得的全部收益。顾竹的眼底划过一抹惊讶。白家是白毛村出了名的贫苦户,家母身体抱恙,家中更无男丁,自家田地都已经荒废,哪里来的银钱付这高昂的药钱呢?顾竹数清白桦的银钱,表情有些不忍:“这些也只够半月的药钱,白家姑娘可要再考虑一下?”“以后银钱每半月一付,按次结清,绝不拖欠。”白桦的眼神没有丝毫地松动。顾竹见白桦坚持,便也没再阻拦,说道:“既如此,明日起,你便每日过来取药吧。”“有劳顾大夫。”白桦拱了拱手,把白母扶出了门。楚慕故意落后半步,将一块玉佩递与顾竹:“若是哪次她未能及时付清银钱,你便典当此物置换银钱,千万不要将药给断了。”楚慕相信白桦的能力,相信她能够独立付清治病的药钱。但若是出现意外,他也不想让她一个人独自承担风雨,他想要给她一个最基础的保障。“林小,过来搭把手——”白桦在外面嚷道。原来,白母看到白桦眼都不眨地就把家里的全部家当付了药钱,心疼得要命,说什么也要回去把药给退了。白桦一个人都快要招架不住,只得喊楚慕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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