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事、故物、乡音,一点一滴地渗到他骨子里,在过滤以后,泣血之叹化为一缕清愁。虽是一缕清愁,但已不是隔海的张望、揣摩,而是把性命同父亲和家族连成一体。那些线条勾画看不清脸如一道似隐似现的背影恍惚在背着脸跟他说话的祖先们,不在是他们,而成了“我们”父亲痛,他亦痛;家族的隐痛,也是他的隐痛。寻找家族根系,其实就是从知会到体认的过程,因此他在一九八八年回乡探亲离开祖家时,对着“文理密察”匾额磕了四个头。他的认同,如老年的张爱玲面对家族先辈的照片时的沉痛之语“我没赶上看见他们,所以跟他们的关系仅只是属于彼此,一种沉默的无条件的支持,看似无用,无效,却是我最需要的。他们只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家族记忆也罢,家史或家族精神也罢,宛如盆景花树,缩龙成寸,蓄势待发,内敛着精与神,默默地固守、滋长。人到中年或老年后它开始疯狂的长,伸进我们的心,慢慢地吞噬,一不留神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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