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姐姐你困了。”图慎思倒是敏锐。“是有一点儿,晃悠悠的。”南初踩上踏板。图慎思警觉:“姐姐你不会晕船吧?”“嗯?”南初并不觉得自己会晕船,以前大船小船她都坐过,浪大浪小都经历过,从来没晕过船。但是现在,她看着图慎思那一脸关切的模样,看她那在阳光下亮晶晶的眼睛,觉得,自己该晕还是要晕的。像喝了点酒,晕一晕很合理。“或许吧。”她道,“谁知道呢?”图慎思立马低头在自己随身背着的包包里摸:“姐姐别怕,我带了药,你现在就吃,见效很快的。”“我不吃。”南初很是任性。图慎思愣愣地抬头看她,南初拉着行李往前走:“谁爱吃药呢。”图慎思赶忙跟在了她身后。南初的个子高,人也瘦,细长的身形上了船,随着波浪一晃悠,好像随时会倒的样子。图慎思一只手拉着行李,腾出另一只手专门圈在她的身后,虚虚的,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她不敢直接上手去碰,而视线没办法,总要紧密地落在那身体之上。南初腿长腰细,衬衫下摆在腰侧打了个结,行动间,会有一截皮肤不经意地露出来。白皙的,光滑紧致的皮肤,像一道从缝隙里透出的光,晃在图慎思的视线里。图慎思脚下一个踉跄,觉得自己好像也要晕船了。两人终于坐下,图慎思安排好行李,剩下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了南初身上。观察她的表情,观察她的状态,观察风浪滑过之时,她的身体晃动的幅度。南初任她看,甚至专门转过了头,去看窗外的风景,以便图慎思看得更加仔细大胆一些。当船开动,进入海域,波浪大了起来。船身摇摆着,周围的乘客发出低低的呼声。图慎思往旁边蹭了蹭,泯灭了和南初之间,仅剩的那点座位的缝隙。温热的腿,挨到了南初的。热烘烘的气息,也在南初的脸颊边,声音关切地问她:“姐姐,你难受吗?”难受。忍得难受。南初调转回视线,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图慎思离她那么近,再近点,她们的皮肤就可以贴上,她们的呼吸就可以交融在一起。
南初眨眨眼,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那你不要看外面了。”图慎思望着她,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心疼和懊恼,“看水会更难受,你靠过来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让你提前吃药的……”“不怪你。”南初道,声音轻轻的。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图慎思的提议吸引走了,却还要装作无辜的样子,再问一遍:“靠过去,靠你身上吗?”“嗯嗯。”图慎思用力点头。小兔子永远不知道一只狐狸在想什么,她真切地朝南初张开双臂,道:“就靠我身上,你要是想睡的话,就枕在我的腿上,我会抱紧你的。”船身晃动, 如图慎思说得那样,南初靠了过去。起初只是靠在肩上,但很快,她身子一动, 就已经向下压去。图慎思赶忙坐直了身体, 将双腿摆得平平的, 身子挺得端端的。南初倒下来, 头枕在了图慎思的腿上,肩膀也紧挨着图慎思的腿侧。在这样的变动里,图慎思忘了呼吸。她双手抬起,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南初的眼睛是闭着的, 于是, 那些惶惶然的胆战心惊都有了可以躲藏的角落,图慎思得以能这样,专注地,一直看着她。南初真是有一张完美的脸。这张脸不需要任何的修饰, 甚至不需要任何特意的角度,就这样躺下去,发丝在颊边垂下一缕, 就已经是让人惊颤的如皎皎夜月般的绝色。她的美是冷的, 是淡漠疏离的, 是有寒意的。图慎思这样看着这张脸,才察觉到,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 没有仔细看过这张脸。四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图慎思需要将记忆过滤再过滤, 才能勉强地想起,那年夏天的南初,与现在有何不同。脸颊的线条没有这么凌厉,笑起来的时候更坦然而张扬。眼角下不会有疲惫的痕迹,睁开眼的话,眼神是温柔而明亮的。她有着绝对是人群中少有的聪明和漂亮,可她还是可以站在图慎思身边,听她絮絮叨叨说些奇怪的话,和她一起做许多浪费时间无聊的事。图慎思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一瞬间思维的搅动就像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划开了时间的裂缝,有刺目的白光在她的脑海里闪过,眼前的人变成了曾经的人,而曾经的人,图慎思很难相信,如今躺在她的怀里。还是那样姣姣如夜月的绝色,是透白的发着光的柔软皮肤,鼻梁挺拔如峰峦,薄唇,抿紧的薄唇,是淡粉的玫瑰色泽。图慎思的胸腔震动,一阵冰锥刺心的疼痛袭来,迅速从胸口漫向四肢,皮肤战栗,如坠冰窟。现著付她张开嘴大口地喘气,才发现自己方才忘记了呼吸。南初挨得太近,感受得到她腹部异样的起伏。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瞬,在晃动的光影里她看不清图慎思的表情,便问道:“压痛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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