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和人类之间不能有完全的信任吗?”“不得不举枪相对的兄弟之间难道就没有完全的信任吗?”“他们不得不相残。”“如果无法平息人民内部的恐惧,他们也早晚会踏上不得不相残的道路。兄弟阋墙,妻离子散,礼崩乐坏,人们总是擅长从群体中分裂出不一样的个体和阶级,再用数量上的优势对弱势的另一方进行不公正的审判,这是在历史长河中流至现代的,人类所无法逾越的原罪。”女孩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的鼻梁上还带着那副金边圆眼镜,眼镜脚的两侧有长长的金线垂下,他低头看着自己,仿佛怜悯世人的神在告诫凡人的狂妄。她的哥哥,时不时总给他这样的感觉,他好似站在一个自己不可见的高度俯视整个世界的腐烂,用悲观的,默哀般的神态痛苦又孤独地站立着。可他依旧是自己亲爱的哥哥,女孩任性地想到,我活该在他这里拥有特权。她合上那本悲惨的书,确认般地又一次问道:“但是你还是想救齐月的,对吗?”男人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的,可我只是个懦夫,我不愿做全世界的罪人。”但我不是,我只是个任性妄为的女孩。她冲自家哥哥眨了眨眼,突然从桌上跳了下来:“你上课可太无聊了,答应我以后千万别做老师。”说着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要睡了,亲爱的哥哥,妈妈说了,喝了红糖姜茶,手暖脚暖,就不会痛经啦!”“什么乱七八……”她倾身向前,拥抱了男人,并在他脸颊边留下一个响亮的亲亲:“晚安,哥哥,祝你今晚不痛经。”男人愣在原地没有动弹,他有些搞不懂自己的妹妹是不是脑子也坏掉了。他看着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后室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窗外突然有直升机的响动,他知道这是两位长官正要回二线基地。随着螺旋桨的轰鸣和闪烁的信号灯,那架载着希望来的飞机就这么载着失望回去了,他站在窗边,再次翻开那本书,这一次图片上显示的是马丁路德金绝世抗议的图片。殉道者。
他想,他是一个殉道者。 太好了老李和老季回到基地的时候天色已亮,两人在直升机上一宿没睡,又加上带着被回绝的失望,看上去都萎靡不振的样子。路上有执勤的哨兵跟他们打了招呼,两位长官也只是懒懒地回应。他们心里现在除了无法拯救齐月的愧疚还有无法跟齐阳交代的尴尬,虽然当初面谈的时候并没有对这件事满口答应,但好歹自己也是给了齐阳希望的,现在就在这么短的几天内直接被拒绝,怎么看都让人有些说不出口。但说还是要说的。两个人在停机坪的走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言不发。他们谁都不想做那个开口的人。老李为人说话比较直接,率先开口道:“要不行,就拖一拖再说,指不定还有机会呢?”虽然老季觉得这个机会不过是个痴人说梦,但眼下他也实在打不起精神再来处理这个问题,于是他点点头,回道:“我们就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也得等天亮了再说。”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肩并肩地往宿舍回去了。路上他们看到半个月亮还挂在天上,但天际线的东边已经逐渐出现了太阳暗淡的踪迹,鸟类习惯在晨昏时期行动,此时也已经尖叫几声醒了过来,略过他们的头顶往远处飞去。这太阳和月亮交相辉映的场景让两人忍不住又想到了齐阳和齐月,没想到也是在这模棱两可的晨昏之时,两人才有了片刻的相聚。当年齐月被救助出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单独放在一个机构中,从现场犯罪人员还未完全销毁的资料和口供中,军部知道了这个特殊的,没有心门和精神世界的孩子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总理的计划是成功的,但他可能也没有想到,由于私心被藏起来的陈凌成了暴露他身份的破绽,直至今日,他们依旧感激谷雨暗地里传来的消息,正是她的证言才让人们将找寻犯罪头目的视线转向了总理身上。现在回忆起来,与其说是计划和侦破,不如说是一片兵荒马乱下的恰到好处罢了。老季想到被救出的孩子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虐待,所以在最初的救援活动后,军部没有立刻将孩子们送回,而是临时征用了一家内城区的医院进行统一的救助。在被救助的孩子们中,伤势和精神伤害较小的很快就被联系了家人要求领回,那段时间,医院的走廊乃至门外的花园里,马路上,都躺满了心碎的父母们,甚至有些祖辈也披着毛毯卧在冰冷的瓷砖上。住在内城区的人们纷纷打开自己的家门,邀请这些家长到自己家中居住,还有流动的餐车,为他们送餐。新闻媒体少见地没有扎堆出现,只有官方有权利就此事进行报道,这也是为了保护众多未成年人的信息,照片上人脸打码,姓名打码,甚至连说话的声音也全部做了变声。一开始,军部这些看似繁琐的举动真的不过是单纯的出于对孩子们的保护,没想到也是这一举动,使得总理党羽无法顺利定位当时齐月的行踪。虽然总理在调查初期获得了孩童的死亡名单,并清楚地知道死去的孩子里没有自己成功的试验品——安其远,但是他依旧没有办法确切地看到活着的孩子的真实姓名。随着孩子们陆续被领回,只有几个伤势严重或是精神不佳的被留在了医院之中,其中就有齐月和另外几个孩子。齐月的处境很快就引起了军部的注意,一方面当然是因为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精神世界的异常,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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