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的绣绸,圣上又能记得几何?”
“不过是少了这么一批,谁肯费这个心思来查,白耗了问话的工夫。”
“末了若是再查不出,圣上发问下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所以啊,”靖王擎着盖子,略撇了撇浮沫,眉梢微挑,“周翁大可将心放回肚子里。”
“先前本王不过是随口玩笑,周翁莫要作真,不然可就没意思了。”
周牍讪讪地笑,糊弄着把话圆了过去,一旁的周潋听了,心中却免不了更沉几分。
这靖王说得轻巧。贡缎由周家承办,如今生生扣出一批去,任是哪一环捅破了篓子,罪过都要落到周家头上来。
即便无事,这数万批贡缎里,周家所得之利也不过十之一二,平白费了力气却是替他人作嫁衣裳。
只可惜周牍被那从龙之功迷昏了头,竟是半点都听不得人劝的。
几人正说着话,雅间外一阵杂乱动静猛地响起,不待内里开口喝问,又迅速沉寂下去。紧接着,一位侍卫打扮的男子匆匆而进,附在靖王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靖王听后,神色骤然一变,皱眉道,“人可捉住了?”
侍卫微微低下头,面有愧色道,“属下一时不察,叫人跑了。如今杨三他们已经追下楼去了。”
“罢了,”靖王听毕,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去同他们一道,若是寻不到,自去回府领罚。”
侍卫低低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王爷,”周牍瞧出事有不妥,只恐是生了什么岔子,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无妨,不过是府中进了个小贼。”靖王勉强笑了下,“现下已经叫人去抓了。”
“你我继续,不必为此坏了兴致。”
话虽如此,说话者却是明显的口不对心。停了半盏茶后,靖王似是实在按捺不住,长袖一挥,站起身来。
“今日本王同周翁与世侄相会,原也是难得的幸事。”
“可惜府中现下另有要事,却是不得不赶回了。”
“来日若有空闲,周翁大可携世侄一道来宅中,也好叫小王尽一尽地主之谊才是。”
说罢,便同周家父子拱手告辞,脚步匆匆,径直走了。
周潋礼节性起身,视线无意间从轩窗外掠过,自人群之中暼见了一身极熟悉的月白衣衫。
他下意识地去瞧所着衣衫之人的面目,却在看见的瞬间怔在了原地。
那人是……谢执?
可是谢执怎会独自出府,又作这样一副男子装扮?
“看什么呢?”身旁周牍瞧出他的出神,不满道,“既然王爷走了,咱们也不必在这儿多留了。”
“现下也走吧。”
周潋回过神来,掩饰般地收回了视线,“父亲先行回府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说罢,也不等周牍答话,沿着楼梯匆匆而下,跟着朝外头街上去了。
正午时分,街上人流如织,方才一瞥间的月白人影早已混入其中。
周潋左右张望几下,寻觅不得,略一思索,便沿着先前看见那人影去处的方向走去。
人群拥挤,摩肩接踵,他走的有些费力,又要分出心神去注意路过的身边人。走着走着,竟又在人群中瞧见方才进屋在靖王身边耳语的那名侍卫。
后者与几名相同服饰的男子一同混在人流中,神色凝重,也是一副正在寻人的模样。
大约是在寻靖王爷先前提到的那名闯府的小贼。
这般兴师动众,也不知那小贼偷了什么要紧的物事。
思及先前席罢靖王那份骄矜神色,周潋只觉心中气闷得很,一时竟巴不得那小贼逃得远远的,也好叫靖王吃一回暗亏。
他沿着街走过一段,身旁的人潮渐渐散了些,那道月白的人影却始终未再出现过。
难道是自己匆忙之间看花了眼?
周潋一时也有些不确定,脚步不由得渐渐地慢了下来。
也是,谢执那般娇弱的模样,起了风都要咳上两天,哪里能偷溜出府来?
他这样想着,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打算就此作罢,转回四时居去,好替那人打包一份蜜饯带回去。
身侧此时已不剩什么人影,周潋正要转身之际,一旁的窄巷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干脆利落里将他扯了进去,顺势按在墙上。
周潋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挣扎动作,反扭住了那人的小臂。
还未来得及用力,鼻端先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香气息。
是拽他进来那人身上所携的。
周潋微微一怔,掌中的力道还未使出,就先松了劲。
身后人趁势而上,捉住周潋手掌按在了背后,掌心肌肤贴在一处,温软滑腻好似香脂一般。
暗巷幽深,青砖斑驳,街上鼎沸的人声模模糊糊地传来。
巷子里只有他们二人,身后人贴得很近,衣料簌簌,余光里只能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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