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周潋道,“阿拂姑娘留在此处养伤,我带谢执回府便是。”
这人素来爱洁,即便此刻喝醉了,叫他穿旁人穿过的衣裳,只怕也是不乐意的。
周少爷万分有道理地说服了自己,同时理所当然地略过喝醉的某人曾不止一回地穿走他的衣裳这回事。
林沉一只手扶在阿拂肩上,眼睛微微眯起,将周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此处炭火熏烤,过不多时,衣裳也该干了。”
“公子醉了酒,行动不便,在此处歇息,还有阿拂同我照看,还是不劳烦周少爷了。”
周潋不动声色地将谢执往身后藏了藏,镇静道,“我父亲为人疑心颇重。”
“他既对谢执起了心思,寒汀阁附近定有人手看管留心。”
“阿拂姑娘不在,尚且有说辞可糊弄,可若你家公子也一夜未归,只怕话就不好圆过去了。”
林沉目光闪烁一下,抿了抿唇,并未开口,神色倒似有所动一般。
周潋见状,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同这人视线对上。
“阿执那一日费了许多心力,才从我父亲那处博来几分信任。”
“若因今夜区区小事毁于一旦,等他来日酒醒之际知晓,怕是也不大乐意。”
林沉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目光若有所思,似在打量周潋方才话中几分真假。
停了不知多久,他开了口,“你说了不算。”
他说着,朝周潋身后抬了抬下巴,“要公子自己决定。”
“肯不肯同你回去。”
这倒像是为难人了。
喝醉的人能说出什么,况且谢执此刻连茶盏都握不稳,人都不定能认得清,能作决定才有鬼。
周潋顿了下,若无其事地应了声好,继而转过身,朝着自己身后的人温声道,“阿执要同我一道回府吗?”
末了,又极快地补了一句,“回府有蜜饯。”
身后人那双懵懂的眸子在听见“蜜饯”二字后,骤然一亮,细白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攀上了周潋的袖口。
周潋侧过身,朝林沉抬了抬被牵住的袖口,挑眉道,“林掌柜满意了?”
林沉:“……你耍诈!”
谁不知道他家公子是个嗜甜如命的主儿,趁着人喝醉了拿蜜饯唬人,这姓周的实在卑鄙得很。
周潋微微一笑,“林掌柜自己定的规矩,周某并未违犯任何一条,何来耍诈一说。”
“夜已深,府中马车还在外头候着。若无旁的事,我便先带阿执回去了。”
“多谢林掌柜今日款待,不必远送。至于阿拂姑娘,便托付给阁下照看了。”
阿拂清晰地听见了林沉咬牙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在林沉手背上按了按,示意对方不必再说,转而朝周潋略一欠身,“有劳少爷。”
“夜黑风急,还望少爷将公子好好送回寒汀阁去,别磕了碰了才是。”
“姑娘放心。”
周潋略一颔首,转而侧过身,微微低头,朝着谢执温声问道,“还能走吗?”
谢执牵着他的衣袖,很轻地扯了扯,乖乖迈出去一步,又迈出去一步。
走反了。
阿拂:“……”
果然!自家公子同酒这东西就天生相克。
周潋低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声对谢执道,“先松手。”
那人依言放开手,像上了机括的小人,一句话一个动作,仰着脸看人,瞳仁黝黑澄澈,乖得不像话。
周潋从藤篮里取了斗篷,同来时一样,将人仔仔细细裹好,系带系牢,对上后者泛红的鼻尖时,没忍住又轻点了点,紧接着,就伸手抄在谢执膝弯处,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林沉:“!!!”
阿拂适时扣住了他的手腕,不容置疑地用了大力,防止这人耐不住冲出去。
柴扉洞开的一瞬,风裹挟着雪片卷进屋内,连带着烛火都暗了一瞬,周潋背对着室内,垂着头,附在谢执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少顷,一双柔软细白的手慢慢环在了他的项间。
左右也不是第一回抱了——阿拂看着眼前二人,满心复杂地想——上一回也不见自家公子推开,想来,不打紧吧?
怀中人温暖柔软,埋在他的肩头,呼吸近在咫尺,带一点梅子酒的香气,声音很轻地问他,
“少爷,要去哪儿?”
周潋对上那双好看的眼,瞳仁黝黑,里头映着两个小小的影。
都是他。
只有他。
凛冽的风刮过耳畔,那声音很软,悄悄钻进耳朵里,就好似再也不肯出来。
周潋微微低下头,在谢执纯然懵懂的目光里,很轻地亲在他的眉心。
“我们回家。”
马车中备了手炉和炭,一直燃着,即便在雪中停了许久,依旧不见得冷。
出来时为了避人耳目,周潋并未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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