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的挂钟指向五点,正是日出前最黑的时刻。摸索到墙壁上的照明灯开关,随着“咔嗒”的轻微响声,冷色调光线照亮昏暗的牢房。
只看了一眼,亚连露出仿佛看到恶梦的表情。
牢房中央,若干白色齿轮状物体将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东西固定在巨大的十字架上。
缇奇-米克像个昆虫标本被钉在那里,他脚下的地面有狰狞的血迹。
亚连喘不上气,手脚的体温逃离躯体,指尖冰凉。
自己拳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
即便破坏玻璃窗冲进去,也无法改变任何事。
看清切割开缇奇身体的物体是圣洁,他开始考虑对策……看上去是装备型,那么控制它的使徒一定就附近。
本想挨个搜索四周的房间,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驱动圣洁持续给缇奇制造伤害的驱魔师。
那名驱魔师就坐在讯问室的一角。
看清对方的处境,亚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好像踏进名为异常的巨大漩涡中,他不能很好地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
这名驱魔师亚连是见过的,名叫大卫,是异端审问官的随从。他此刻正身姿歪斜坐在一张靠背椅上,全靠这张椅子才没让他瘫倒在地。
这幅模样亚连曾在米兰达超长时间发动时钟圣洁之后见过。
但米兰达哪怕连续三四天发动,她的样子也远没有大卫现在糟糕——苍白的脸遍布汗水,那双间距过宽的眼睛没有焦点,眼神涣散,几滴口水从他嘴角慢慢地滴落,扩大了衣襟上面已有的湿痕。
亚连想用蒂姆呼叫医疗班,却发现金色魔偶没有跟在身边,正当他想开启方舟通道找人来帮忙的时候,一只手没有任何预兆地抓住他的肩膀。
冷不丁被抓住,亚连吓了一跳。
“什么人!”他回头看去,发现是异端审问官彼埃尔。“您来得正好,这个人是您的随从吧。他情况看上去很糟啊,请尽快联系医疗班……”
“没那个必要。”彼埃尔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了亚连的说话。
“现在正进行到关键的时候,在结果出来之前,大卫还能撑的下去。”
顺着对方的视线,亚连看到大卫的靠背椅旁边悬挂着若干玻璃药瓶。
不明成分的药水正顺着软管一滴一滴进入大卫胳膊内侧的血管内。不管玻璃药瓶里是何物,看上去如果没有注射这些药物,这个驱魔师可能早就没有继续发动圣洁的力量了。
“我认为您的随从需要休息一下。”亚连顶着彼埃尔不悦的目光说下去。“而且,对于拥有不死之身的诺亚,您所做的……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
“你相信世上有不死不灭的存在吗?”彼埃尔顿了顿,牵动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可他裂开嘴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笑容,反倒像染上了某种疯病的患者。
“诺亚也会被杀死——之前的驱魔师们只是没用对方法。”
异端审问官凑近,盯着亚连的双眼说道。“至于你,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关押你同类的地方来,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正打算做背叛教团的事?”
“不是的,我——”
未等亚连做出回答,猛烈的冲击袭来。意识消失之前,他只记得彼埃尔脸上带有扭曲感的微笑。头部有钝痛感持续传来,亚连用力眨眼,视觉总算逐渐恢复清晰。
审讯室通风口缓缓旋转的换气扇映入他眼中。坐起来四下看看,这个房间显得很奇怪,好像是讯问室,又有点不像。
光线昏暗,就像灯泡蒙了厚厚的灰。
可他印象里讯问室总是光线亮到刺眼,这里异常的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并不是要背叛教团。
刚才他很想这样大声反驳,可他不声不响出现在牢房重地怎么看都很可疑,再加上诺亚这层尴尬的身份,被看作是叛徒也在所难免。他开始怀疑自己得了怪病,才会那么不惜代价地想见到一个敌人。
那病因就是缇奇-米克。
辛辣甘甜的烟草味不远不近地飘过来,让亚连不禁扭头去看——只见他视作病因的家伙正在几步开外吞云吐雾。
“哟,你醒啦。”缇奇说话的同时吐出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亚连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大咧咧抽着烟的越狱犯。
异端审问官和他的随从都不知所踪。
缇奇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不明所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我本来是一直在牢房里接受教团的各种‘招待’才对。”
他穿着洗得泛白的工装裤,在裤腿处卷起。宽松的上衣垂下来,只有一部分下摆被塞进裤腰,稍显邋遢的打扮很像是他们在火车上法。
“为什么啊……可恶,为什么偏偏是你这种家伙!”
他胡乱攻击的模样更像个误入死胡同的小孩子,又慌张又恼怒。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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