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饿想吃饭。
家里轮到章望生挣工分了,不挣工分,只能喝西北风。凤芝一个秋收拼了命地干,像劳力一样,一天能挣十个工分。章望生从小到大,还?没出过那?么大的力,得慢慢适应,牛犊子刚犁地,还?得有人给套上教?呢。
最初一阵,他累得不行,一天下来?什么话都不想说,南北下了学,也不再跟人在外头耍了,她要飞跑回来?,烧热水烧饭。她有时候会很想二哥跟嫂子,想的心里难受,但一想到家里还?有三哥,便又不怕什么了。
同学们晓得了她“嫂子”回娘家,有调皮的说:“你嫂子不要你们了!”
南北翻过去一个白眼:“关你什么事呀?”
“那?你是不是要给章家老?三当?童养媳?”
“我当?不当?,也不关你的事,狗拿耗子。”
南北不搭理这些闲话,她晓得嫂子这样说是玩笑,别人说,就是不怀好?意,她什么都分得清。
她在学校里,渐渐发觉学习能挡住这些讨厌的闲话,她喜欢算术,解出一道题会很高兴,就像解决了一个麻烦,要是过日子,能像做算术题一样就好?了,只要能算对,有吃有喝。
二哥不在了,嫂子也走了,她不用再装作很喜欢学习来?讨好?他们,可她居然?真的喜欢上学习了。
“三哥,今天老?师出了道题,就我做出来?了。”南北跟章望生两个围着旧桌子吃晚饭,她吸溜着红薯饭,有点噎人。
章望生脸堂子显得硬了,人一出力,就显得硬朗。他其实有些疲惫,南北每天都有许多话要跟他说,叽叽喳喳,一个人倒像一群麻雀开会。
“冯长庚也不会么?”
“他不会,我手下败将而已!”
南北说这话时,相当?自信,好?像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章望生看着她笑,他发现,南北的脸没那?样圆了,变得有点长,眼睛却?越来?越大,天天在一起,反倒没留意她模样变了些。
“三哥,你看什么?”南北吞了一大块红薯,话噎在嘴里。
章望生说:“觉得你长大了。”
南北伸手,拿筷子虚点着他的眼睛、鼻子,嘴巴:“你也长大啦,我都要不认得了。”她觉得三哥的脸似乎变了,又说不上哪里,只好?说他长大了。
章望生手上磨的全是水泡,水泡烂了,特别疼,等变成硬硬的茧子才会习惯,南北觉得他那?双手,好?像也变大了。
“嫂子托人给带了东西。”南北把筷子一搁,想起顶要紧的事来?。
那?是两块钱,还?有八斤粮票。
章望生捏在手里,问:“托的谁?”
南北继续吃红薯饭:“狼孩哥。”
“狼孩哥说什么了吗?”
“说嫂子挺好?的,嫂子问咱俩好?不好?。”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跟三哥能吃能睡也好?得很,”南北吮了吮筷子头,“这样说行吧?不叫嫂子担心。”
章望生摸了摸她脸蛋:“行,说得挺好?。”
人家过日子,他们也过日子,该吃吃,该睡睡,南北觉得唯一不好?的是,三哥太累了,他成了个汉子,汉子那?样的肩膀,那?样的肤色。
“这得藏好?了,别叫人偷去。”南北悄悄说,结果,外头有人叩门,她立马把钱跟粮票掖到了枕头底下,跟章望生四目相对,非常警惕。
要知道,自打凤芝走后,很少有人上门,雪莲姐带孩子晚饭的点儿来?过两趟,送点吃的,其他人还?真没见过谁。
章望生隔着门问是哪位。
原来?是马兰。
章望生觉得天黑了,便说:“有什么事吗?”
马兰在门外笑:“章望生,好?歹客人上门得让进屋坐坐吧?外头这么冷,你让我搁外头说话啊?”
章望生沉默了下,把门打开:“我在队里忙了一天,挺累的,跟我妹妹打算要歇下了。”
马兰一边往里头打量,顺势进来?了:“我有好?消息跟你说。”
章家现在的情?形,整个公社都清楚,凤芝在时,尚且能说是孤儿寡母一样的存在,现在,只剩个十六七的小子,再拉扯个小的,难不难?自然?是难的,可社员们见过比这更难的,章家这两张嘴,只要饿不死,那?就不算太难。
门槛上站着个南北,她见是三哥的同学马兰,放下心,嘴还?很甜:“马兰姐,你吃过晚黑饭了吗?”
马兰立马笑着回答:“吃过了,你们吃了吗?”
桌子上,搁着两碗没喝完的红薯饭,红薯饼子里卷着西瓜酱,半摊在那?。
“你们就吃这?这不扛饿啊,吃多了还?烧心。”马兰瞟了几眼,她可真想叫章望生去她家里吃。
章望生招呼她坐,自己也坐下,继续吃红薯饼饼,他很饿,饭量变大了,牙齿似乎都更有劲了,咬的咯吱响。
他一点没有见女同学的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旁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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