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观山再次俯身亲吻小鱼的时候,意外发现领带上带着点水汽。
他将湿掉的布料解开,小鱼还在闭着眼睛流泪。
没了遮挡,眼泪化成珠子一颗颗滚落,慢慢在枕头上积蓄了一小堆。
他沿着眼泪痕迹一点点亲过去,“不折腾你了。”
季观山把鱼打横抱起,鱼没在做噩梦了,尾巴尖晃荡几下,纠纠结结地缠上他一条腿。
季观山忍不住又亲了一口,还咬了一下白嫩嫩的脸,鱼立马皱眉。
小鱼一接触到浴缸上半身就滑溜溜的倒了进去,艳红尾尖伸在外面左右扫荡几下,季观山只好将他的肩膀捞起来,边放水还边思考用温水还是凉水给鱼洗澡。
还是温水吧,温水会冒出点热气,熏得鱼皮肤粉粉嫩嫩的,看起来秀色可餐。
季观山从没这么近距离甚至负距离接触过其他人或者鱼的身体,如今让他一个大少爷似的人物去伺候被药倒了的软趴趴小鱼还真是一种新奇体验。
他仆人一样忙前忙后照顾金贵的小王子,水温高了一点点要紧紧蹙眉,擦身的力道重了就哼哼唧唧,季观山怒气没上来,邪火被他撩拨了一阵又一阵。
他也忍不住开始想了,这样不会对以后有影响吧。
美滋滋玩够了照顾宝宝的游戏,季观山将鱼的身体洗干净又给他放了一缸的水任他安眠。
“真可惜,不能躺在床上啊。”像熟睡的小妻子那样。
季观山一脸餮足之色走出房间,将门反锁在身后,瞥了一眼丢枪的地方。
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老鼠。”
他嗤笑一声走远了。
约塞西一觉睡了很久,他再醒来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回到那个被打碎的鱼缸里了?
熟悉的白沙,摆放位置好像没什么变动的海草与珊瑚,还有自己身下的贝壳床,也许怕他醒来挨饿,贴心放入的小零食还在悠闲游动。
他往饲养缸边界游,才发现外面的景色改变了。
甚至有一点,眼熟?
门一开,果然进来的是季观山。
季某隔着玻璃抚上小人鱼漂亮的脸,“喜欢新家吗?”
人鱼一甩尾巴躲得远远的,季观山指关节敲了敲玻璃,丝毫不恼,“还是,惦记你那小情人?”
“他好着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祸。”
人鱼在追逐食物,尾巴从底部扬起一层层细沙。这个新住所虽然和原来的地方布置差别不大,可显然拓宽一些,留给小人鱼顽闹的空间。
季观山恬不知耻的忽视人鱼拒绝窥探拒绝交流的信号,指节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厚重的玻璃,狭长的眼睛勾起一点带笑的弧度:“小鱼想听睡前故事吗?”
窗外夜幕低垂。
白沙被频繁的搅弄,四散飞舞,饲养缸内很快一片浑浊,季观山优越的视力也难以看清小鱼的踪影。
听懂了,不想搭理人。
季观山脸皮最厚,一字一句声音朗朗的往下讲,他敲击的节奏让小鱼有点耳熟,但是脑海里没有相关回忆。
“很久很久之前,一个叫白海的地方,有只小人鱼。”
“他每天坐在海边的石头上,看来来往往的船只过路。”
“他想,有没有人陪我玩呀?”
“他多孤独啊。”
小鱼起了一点兴趣,他没听过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的睡前故事,事实上,他也没听过多少故事。他从出生起见过的智慧生物屈指可数,海洋中的海蛇族和人鱼,陆地上的人类,他见过的几乎只有哥哥和这段时间接触到的人。
小鱼贪玩,却始终有些孤独。
他听得懂“孤独”。
季观山好似没注意到水底多了一双窥探着的幽蓝眼睛,若无其事的讲了下去。
“于是有一天,白海送给他一艘船只。”
“暴风雨里,马上就要沉没的船。”
“这艘船上不知发生了什么,看起来破烂残缺,笼罩着血红色的不祥阴影。”
“看起来很危险,应该远离吧?”
“可是小人鱼太无聊了,他想要新鲜玩具。”
“他靠近了那艘船,原来之前在远处看见的船上掉下来的东西,还有听到的水花声——”
季观山使坏的停顿,小鱼以为他放低了声音,别扭着一点点游近。
“是被推下来的尸体。”
骤然压低的声音没有吓到鱼,他看起来津津有味,尾巴愉悦甩动着。
季观山不知他听懂了多少,又理解到什么程度,盯着小鱼不自觉愈靠愈近的身体,继续往下讲。
“他没有被吓到可怜兮兮地掉眼泪,虽然被丢下来的人很多,但小人鱼还想看看船上还有没有幸存的,他听到了一点谈话声音。”
“然后就是砰砰几下,船上的人看起来友好的解决了问题,有人到甲板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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