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吩咐过来请人,便见谢劭痴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那模样倒让人有几分心疼。
可三奶奶那话说得没错。
二房为何会如此,原因不在旁人,问题便出在这位三公子身上,只要他不改掉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家里的银子迟早还是会被败光。
先前账房都撤了,大房的一堆子人不也是想了各种办法,从他身上榨取。
没钱了好,没钱了就都不指望了。
南之敛下心神,笑着下了长廊,招呼了一声,“三公子回来了?老夫人正念叨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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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么大事,老夫人必然也知道了,见老夫人躺在了床上,谢劭顾不上自个儿心情,只能反过来先安慰,“银钱没了就没了,再赚便是,老祖宗身子骨要紧。”
老夫人突然问他,“你怪那丫头吗。”
一个上午,府上早就掀起了风浪,大夫人闹了一波后,便是一群后辈。
温殊色囤粮那几日,个个跟着兴奋,指望能从中瓜分一些,如今出了事,都把矛头指向了温殊色。
“那么多的银子,全被她捐了出去,之前她那股护食的劲儿呢,前头同咱们一分一文的掰扯清,转身就把银子扔火坑里,她是专程来克咱们谢家的吧。”
“要我是三哥,回来就把她给休了。”
几个人围在老夫人床前,意见一致,言下之意,要让她把人休了。
她想听听老三的想法。
谢劭拧眉,“账房是孙儿主动交给她管,她即便有错,孙儿也该担一半的责任,何况她一没赌,二没贪,不过把粮食捐给了战场,乃大义之情,替我谢家扬了名,该赞,我何来的怪罪?但对我而言,‘败家’二字,没有冤枉她。”
谢老夫人看了一眼他那咬牙的神情,转头憋住笑,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他这孙儿德行不亏,是个明事理的。
“这回咱们算是倾家荡产了,今后怎么办,你可想过。”谢老夫人瞅了他一眼,“殊色给你买了一份官职……”
谢劭打断,“孙儿做不了官。”
“为何?”
“谢仆射当年辞官时,可发过话,孙儿不能在朝为官,孙儿是他生的,这条命包括今后的路,都得听他的安排。不惜大手一挥甩给了孙儿一座金山,孙儿这辈子只管花钱便是。”
谢老夫人:……
还记着呢。
“这不是金山没有了吗?”谢老夫人劝道,“不过一句气头上的话,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他要是再敢这般说,瞧我不揍他。”
怕也不是什么气头话。
那日裴元丘一番话,虽说目的昭然若揭,可也并非没有道理。
谢仆射当初为何突然辞官回到凤城,而凤城这些年遭遇了几次动荡,为何都能安然无事。
西北两洲的王爷,陆续被削藩,只剩下了一个靖王。
这次兵器库的事情,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最后却如此轻松地揭了过去,只怕并非是好事。
太明显了。
尽管他谢仆射一心不问天下事,藏得再深,终究还是会被人怀疑上,就看他能逍遥到何时。
谢劭依旧一副懒散模样,“那便把他叫回来再赚。”
“我怕等不到他回来了,前几天那粮食一涨起来,别说你媳妇儿,我都动了心,一时冲动,把压箱底的都拿了出来,让她帮着投了进去,如今吃了上顿没下顿,你那老子和老娘,拍屁股一走人,几个月都不见信,我要等他回来救济,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谢劭惊愕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偏头躲开他的目光,脸色尴尬,“这不是你那大伯母天天在我耳边吵着要去东都买房,我想着这回要是赚了,我掏钱给他们买,一时没经住诱惑,老都老了,还成了晚年不保,合了那句偷鸡不成蚀把米……”
谢劭:……
走之前,谢劭到底又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袖筒里,掏了一阵,掏出了七八两银子,递给了南之,“留给老夫人吧,有难处同我说,我再想办法。”
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脚步再无往日的洒脱,金库没了,铺子没了,兜里只剩下了二三两银子。
该去哪儿呢?
无处可去,怏怏地回了游园,院子里悄然一片,东屋外那颗怒放的梨花树也有了凋零之态,满院子的雕梁画栋,突然之间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
推开东厢房,有气无力地往榻上一躺,一双胳膊垫在脑后,闭眼想睡一会儿,早上睡到了日晒三竿,此时也没什么瞌睡。
睁眼盯了一会儿账顶,实在无趣,转过头同闵章大眼瞪小眼,闵章看着自家公子,满脸同情,“要不咱们去找周世子,让他想想办法……”
找他干啥,上任做员外?
闵章又道,“公子若无事,去找三奶奶说说话?”
找她?
他还想多活几年。
终究是睡不着,翻了个身起来,从那蒙了一层灰的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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