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怜原本还在对苏涿光没把她供出来心生感激,听闻这监察御史不依不饶地揪着她问,她方平复的焦灼心绪又起。且他话中所述,分明是认定了她和苏涿光在此私会偷情。
她不确认来者是否在宴上见过她、听过她声音,是以她掐着嗓子,细声谶之:“我…我是少将军的贴身丫鬟…”
言罢,她轻扯了扯苏涿光的衣角,以示他帮她遮掩。
苏涿光垂眼,恰见她扬脸含泪的模样,楚楚可怜。
“这样啊……可我听说,浮白的贴身侍女,年约四十呢。”季琛说着,笑意直达眼底。
被拆穿的乔时怜心如死灰,这位监察御史大人果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我新有的。”苏涿光面无表情。
他觉得他定是又着了她的道。
“哦,原来这样啊——”
季琛自是不信。这么多年来,苏家唯有那位侍女兰泽因苏夫人之故才得以近侍苏涿光,其余女子,苏涿光从不让之近身。
他露出别有意味的笑,这浮白身后的女子还当真有意思,能把浮白收拾得如此服帖。
不过可惜了,他最看好的是乔家的二姑娘乔时怜。哪怕知晓东宫对乔时怜势在必得,但私心来讲,季琛觉得美人就该配英雄,像苏涿光这种战功赫赫的将军,唯有第一美人乔时怜才与他般配。
一旁的乔时怜尚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夜之事算是蒙混过关了。日后她还是少和这位少将军往来才是,待别院刺客一事查清,她就另想办法报答他的恩情。
不如回府倾尽她的小金库,瞧瞧能否买些赠礼送到将军府去,就当还了他两世相助的情谊,从此两清,各不相见。
暗叹之余,她听身后一匆促步伐逼近。
“时怜!”
周姝的嗓音遥遥传来,拨开叠影。她越步而来,仓皇踏过草木,一个呼吸间便现于乔时怜跟前:“可算找着你了时怜,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吓死我了……”
她晃眼见着其身侧的苏涿光,与不远处瞠目结舌的季琛,“这不是苏少将军和季大人吗?”
乔时怜化作雕像般,置于原地一动不动。
完蛋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她总不能当着周姝的面,说周姝认错了人,她不是乔时怜吧?
“时怜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因为…”周姝见她站姿微斜,腿上应是有伤,加之其身上沾满草叶与泥,其目光落至她近处的苏涿光,忆及京中各种传闻,眼神忽凉。
“苏少将军,容姝多言几句。”
周姝拉着乔时怜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时怜自深闺长大,不会武功,乔家对她知疼着热,生怕碰着磕着了半点。苏少将军若不知怜香惜玉,下次还是不要接近时怜了。”
她话中意思是他欺负了乔时怜?
苏涿光眉尾微挑,他若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方才从马背上摔下来,乔时怜已经折了条腿了,更遑论现在还能站着。
但他向来不会同人解释什么,他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对于周姝这般气势汹汹想讨伐于他的模样,他便只是淡然点了点头,“嗯。”
眼前发生之事不过是几次眨眼的工夫,乔时怜尚是因暴露身份而心惊胆战,还未反应过来,苏涿光已点头认罪,她连忙朝周姝解释:“阿姝,苏少将军他…”
她还欠着苏涿光的恩情,如何能让他为自己背黑锅?
周姝权当她心软,不及听她说完,“时怜,这事交给我好了。你放心,苏将军和我父亲有几分交情,他不会为难我的。”
“哎呀,你们这绕来绕去,不如让我这个局外人来说说如何?”
季琛方从震惊里回过神,若不是他掐了自己一把,简直难以置信。
苏涿光夜半私会的女子,竟然就是乔时怜!那日别院宴会上,苏涿光远远地就盯着乔时怜看,他们果然有猫腻!
季琛当然乐见其成,此番他说话间语气都悠扬了不少:“这我晚宴上,喝得有些多了。于是呢,就出来散散酒气。恰好,听闻林中有马蹄声响,我便来看了看。”
“苏少将军正好在教乔二姑娘骑马。”
季琛见苏涿光疏淡的神色,他故意纵声拖着调,主动揽下“罪责”,“因为我大惊小怪,情不自禁地出了声,把专心学骑的乔姑娘给吓着了,然后,她就坠马了。”
周姝迟疑之际,乔时怜对她确然道:“是苏少将军护住了我。”
周姝松了口气,大大方方向苏涿光行了一礼:“那便是我搞错了,姝给少将军道个歉。”
“不必。”苏涿光侧过身,仍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不过季琛这番解释下来,乔时怜此前的担忧也随之烟消云散。照他这么说,他是知道苏涿光只是在教自己骑马,并非是做私会这样的出格事,应当不会检举她。
待周姝领她回卧房的路上,乔时怜始才知,自己今夜是搞了什么样的乌龙。因她走错方向,一时之差始才有了后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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