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失去意识当下的记忆。
由昏濛意识里转醒,像是在一片黑暗中缓缓收復感知。
耳边隐约传来彷彿在遥远处的交谈声。
然后才是被手掌被紧紧握住,充满温度包覆的触感。
「……刘裕。」我勉强蠕动嘴唇,艰涩发出沙哑又细微得几乎难以听清的低微声音。
手心被更用力握紧,刘裕的声音清晰传入耳膜,「感觉怎么样,还会不会不舒服?」
我一点一点张开眼皮,又耗了许多时间,眼前模糊,却清晰散发着慌张气息的人影总算逐渐聚焦。
「刘裕。」
我只勉强说出半句话,喉咙得乾涩状态刺得隐隐做疼,想深呼吸缓解,却不禁猛烈咳嗽起来。
刘裕皱眉,我总算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先别说话。」他放开我的手,端起床边柜子上不知何时已插好吸管的瓶装开水,递到我的唇边。
他嗓音低柔:「慢慢喝,医师说现在只能喝常温水,等一下点滴打完重新量过血压,才能确定需不需要住院。」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左手臂,才发现手背正贴着管子输点滴。
刘裕抚摸我的脸颊,温柔抬起我的脸让我看向他,低柔声嗓说:「先喝水,能喝多少是多少,嗯?」
我慢慢用吸管啜饮温开水,垂着视线盯着刘裕细长嶙峋的指节,他好像晒得黑了一些,又缓缓看向他。
他深深注视着我,像是一直、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我控制不住情绪的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很不舒服吗?」刘裕心疼皱起了脸,语无伦次低声哄着,又慌忙将我拥入怀中。
隔着衣服布料,他的温度还是传透过来,我埋进他的胸膛,不停流着眼泪。
他精壮的身躯也在发颤,搁在我背后的手里还握着水瓶,不自觉施力让塑料瓶被拧凹,发出细微声响,瓶装水也溅了出来,他才猛然回神松开。
他拿着面纸擦乾我衣服沾上的水,见我的眼泪仍扑簌簌流个不停,他手忙脚乱的胡乱拭着我的泪水。
忽然间,我的眼泪停止了,睁着泛红微酸的双眼直盯着他。
刘裕也察觉我情绪的微妙改变,停下动作,迟疑问:「柚琳,怎么了吗?」
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用尽全身力气的,大力拥抱他。
手上的点滴因为用力拉扯,渗出了血跡,我却感觉不到痛楚似的丝毫不以为意。
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浮现如今天这般失了平日冷静自持沉稳的模样。
好像他害怕我离去,好像他无法失去我,因为我生病而失焦慌张的眼神,就彷彿诉说着我是最珍贵的人一般。
「柚琳?」
刘裕捧着我的脸颊,拉开一些距离,端详着我的表情,毫不含糊的小心翼翼。
我微微偏头,伸出手想拨弄他微微凌乱的额发,「——嘶,痛……」
刘裕慌忙松开臂弯,将我输点滴那隻手摆置身侧,为我重新盖好被子、调整医疗床高度。
「很痛吗,小心。」
他走到床的另一侧整理点滴管,观察了一阵点滴输入的情形。
「刘裕。」我用空着的另一隻手轻扯他的衣摆。
他的视线从点滴袋下移到我的脸庞,温柔道:「肚子饿了吗?待会儿我去问护理师能吃什么。」
我摇摇头,低声说:「你回来坐好。」
他顺着我的视线,望一眼刚才坐着的陪病椅,仍杵在原地不动。
刘裕朝我微微笑,又仰起下巴,定定凝视滴速稳定的点滴筒。
「等点滴打完。」他察觉我的目光,俯下身体,平视我双眼,黑色眼瞳里的流光温柔,「护理师说空瓶不好,我在这里看着,以免错过时机。」
我不满噘嘴,想着要吸引他的注意,下意识就用了打点滴的手拉扯他手腕,刚才逆流导致的血珠还未凝乾,我吃痛低叫一声,手也反射性缩了一下。
刘裕皱着眉,拿下抓着他手腕,绑着识别手环和医用输液贴的手,轻轻压制在床铺上。
「乖乖的,要点滴打不完,可就不能去吃饭。」
我摇摇头,一副坦坦然,丝毫不在意能否进食的架式。
刘裕沉吟一声,约莫想起了我平日轻断食多于正常餐的奇葩惯习,又补充了一句。
「再说,生病打针这个痛,我没办法替你承受。」他苦笑,「你先乖乖躺好。」
我的双颊慢慢变红,我嘟着嘴垂下头,佯装害羞神情是医院病房昏黄光影视角所导致的错觉。
刘裕这般温柔……对我实在挺受用。
我端正身子躺好,靠着调升成坐姿的床板,抬头看刘裕,手指着身旁的椅子,细声撒娇说:「那你也坐好。」
刘裕微微拱起眉毛,神情无奈的服从了,嘴角却扬着写明好心情的弧度。
我默默祈祷此刻不要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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