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档口,一日吃不下一顿,到晚只是歪在榻上,底下决堤崩地流不住,还要看妆,还要做样,画晚咬牙:“好得很。”
似乎参片真有回春之效,云箫韶精神确乎好一些,笑嘻嘻招呼跟着:“那便好。”
迳到殿中,主仆二个低眉顺眼跪了,徐太后还未发话,一道娇滴滴女声先头笑道:“云姐姐惯常的花样儿的貌,姑母快别叫她跪,我看着都要心疼。”
慈居殿跟前敢自称一声我,宫里真真独一份儿。徐太后也不恼,慈爱笑一声:“蓉儿油嘴。”叫起,又打量道,“哀家瞧着,你似乎清减了?”
云箫韶在左首第一席落座,一壁嫣然笑道:“恐冬日里贴膘,因单门忌口,没想就减身量。”
方才徐太后没不高兴,这会子作色:“哀家跟前你也不称一声臣妾,家里奶奶娘怎教你的。”
“回太后的话,宫里妃嫔见着您自称臣妾,可我乃东宫妃嫔,这怎算的?再者,”云箫韶笑得格外鲜妍,“太后娘娘这话好新鲜,我家中慢说奶奶娘,全家都死绝,自然没人教。”
“大胆!”太后暴喝,怒极样子,宫人又给忙着顺胸口,徐茜蓉帕子撩捂在口上:“云姐姐慎言,诛杀云府的旨意是表哥下的,姐姐难道心怀怨愤,难道对表哥有怨言么?”
徐太后使她且住,抚着襟子对云箫韶露一个笑影儿:“宫里妃嫔见着哀家才自称臣妾,这话哀家听得,你还是等着皇帝迎你进来。近日你见着皇帝人了?得着准话了?”
这话似乎正戳着人,此前言笑晏晏盼头都落在这问上,徐茜蓉抻长脖子。
云箫韶看一看金碧辉煌的藻井,上头刻的金丝鸾凤。
这富贵气象,从前慈居殿可见不着,太后凤仪从来用苍玉、玄霜玉贵重大气,徐太后挑东西摆件儿的好眼光。
没得意兴阑珊,云箫韶淡淡答一句:“陛下行踪,陛下心意,岂是我等可随意揣测。”
殿中静一刻,徐茜蓉掩唇而笑:“还是云姐姐懂规矩。”
可不的,罔测圣意,谁多长一个脑袋。
丫鬟婆子陪着,徐太后说起宫里年节一应的活计,徐茜蓉句句捧,一口一个姑母,又一口一个表哥,画晚鼻子里接着哼气,纯是看不上,云箫韶托着腮,舀案上茶盏吃,嗯,香片茶,浓馥馥的口儿,没点子茗草清香,把人熏着脑仁疼。
恰太后说一嘴:“实乃千头万绪,幸亏蓉儿帮衬,哀家忙乱得要不的。”
云箫韶闲闲接茬:“也是,武皇帝朝太后娘娘虽然封在中宫,奈何真当是‘封’在中宫,宫中庶务皆由冯贵妃把持,太后没办过年,可不是不上手。”
先帝谥号武皇帝,武皇帝朝徐太后空有皇后头衔,常年幽闭不得圣宠,宫里是冯贵妃当家。要说冯贵妃吃的年小的亏,膝下孩子没养成,压根儿没活到武皇帝殡天,到头还是徐太后生的太子登基,后来冯氏获罪满门抄斩,不题,单表徐太后当年在冯氏手里吃的下乘,处处没脸,如今徐太后熬到头舒舒服服住进慈居殿,谁还敢触霉头提这嘴。
嘶嘶唉唉,殿里响起一阵不明显的吸气声。
偏云箫韶无知无觉,闭眼闷一口香茶。
咳咳,奇也怪哉,这一声呛出去,怎半点畅快没有?
忽听上首徐太后道:“说到这项,唉,倒是哀家托大,先头拿定主意,没叫你来商量一句。”转叫丫鬟呈来一只红漆的盘,里头呈放新油两枚桃木板子,太后笑吟吟的,“叫你总不见,今日已经二十七,尚功局又着人连催,新春的桃符再不挂出去眼瞧要迟,哀家便乱拿的主意。”
徐茜蓉语含歉意:“云姐姐莫恼姑母,恼妹妹罢。”
原来今年宫里的桃符太后许让徐茜蓉提字。
桃符题字,这是中宫皇后的活儿,云箫韶瞥几眼桃木符面儿,心中好笑,还暗搓搓盯着这个争呢。
徐家姑侄许是不敢胡乱烦扰圣驾,因借着甚么蝇头芝麻大的事儿来试探。云箫韶瞥一眼没言语。
乱挑嘴,不如梧桐苑空无一人清净,可云箫韶是客,太后不放人,哪有她一头出去的道理。
又说会子话,徐茜蓉美目流转,央云箫韶道:“云姐姐,我惯是没见识,得着好物儿看搁不住。姐姐帮我瞧瞧,我这枚攒金丝瓣石榴项圈可还入眼。”
瓣石榴花项圈,云箫韶听见这款心里就一突突,待侍女呈来给她瞧,那红灿灿泼血样玛瑙,那明晃晃金箔钏,再熟悉不过,不觉一阵头晕目眩。
上头徐茜蓉巧笑:“云姐姐,过得去?”
过得去?过不去。
这是,说呢,巴巴儿请她过目甚首饰,这件榴花项圈不是旁的,是云箫韶已故小妹的遗物。
小妹嫁到徐家做长媳,有孕那年家里给打的这件东西,石榴向来是多子多福的寓意,盼博个彩头。奈何天不隧人愿,一件项圈保得什么,落花随流水一场空。
真是,死人的东西往脖子上戴,也不怕不吉利。
可这亲事,云箫韶脑中嗡鸣,当年谁不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