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睨一眼他的,云箫韶把徐茜蓉召将近前,把那花望她发间缀了。李怀雍又摘,云箫韶仍然不自戴,给碧容戴,又摘来,一例又赏画晴,旁人只道她两口儿顽笑,唯李怀雍眼中情绪,独有一缕深沉。
这一晌,热闹。
又是说笑又是赏花,宫中都听说东宫梧桐苑花海相似,都跑来要看一眼,可是热闹,人人都说太子真当是把太子妃捧在手心儿。这话听见,梧桐苑上下脸上有光,哪有不开怀的。
要说不甚开怀,李怀雍算一个,另一个是徐茜蓉。
她不单没个开怀,实是怀恨在心。
呸,要你云箫韶做好人赠甚芍药,朱砂判,怎没叫阎王判你去!
将将出东宫地界,徐茜蓉一把扯发间红花掷地下,如意劝一句看周遭人多眼杂,少不得又挨两掴子在脸上。
咱们徐姑娘,别的不会,单会鼲鼠藏食儿,虾蟆鼓肚儿,一分一厘的气都要记在心里,她今日恼怒,自然揣得牢,寻机就要讨煞。
话休饶舌闲话不题。
几个日升月落不过。
四月二十,相熟的太太小姐齐聚梧桐苑,给太子妃贺寿。
今日云箫韶的好日子,她难得穿戴艳丽,身上金飒飒遍地金百蝶穿花大袖衫,底下白滟滟绉纱湘裙,头上轻颤颤朝阳挂凤钗,耳畔明晃晃玲珑望月铛,出来大大方方受宾客的礼,好个明妃的人品姮娥的貌!无不赞叹。
各自落座,她近旁是筝流,筝流眼睛只在院儿中芍药上流连,轻轻叹气:“来日我也要母亲说一门这样的亲,那里得来!这许多珍卉。”
云箫韶听了,嗯,是可以,且院中绣球纱灯高悬,高烛照红妆,月色里头芍药颜色不输白日,也是好看。
只是李怀雍上辈子那头也没这等预备啊。
筝流这话儿,百般不能顺耳,因拉过:“你这个妮子,这花儿虽然难得也不至于上天,你若说想看,是父亲会不与你办来还是母亲不会?至不济,我难道不给你置办?”
云筝流把头儿偏了,思索一刻,说:“确是如此,世间男子,再疼我的也没有父亲、母亲和姐姐疼我。”
对喽,是这个理儿。可不能叫姓徐的骗去,唉,还有这椿儿,徐燕藉。
正烦恼着,碧容领着几名优儿步上花间台子,清声问:“请娘娘旨意,俺每奏甚么曲儿来?”
碧容的貌,在哪不出挑,偏今日穿扮一身湖蓝,妆也平常,这是让寿星公的风头,好体贴人,云箫韶心下转晴,点一套《好事近》“东风料悄”,碧容答应,排摆开来。一时,台上鲛绡款挎,朱弦轻启,案上春檠贮盒,珍馐连盏。
席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却有,专煞风景的货偏此时进来。
“云姐姐,”席外忽而一阵娇声,直比台子上姐儿还乔模乔样,“妹妹贺寿来迟,姐姐莫怪。”
言语带笑脚步生风,是徐茜蓉,云箫韶望她一眼收回目光。
这人,干净是没个记性。
却见徐茜蓉今日甚穿扮?大红妆花衫子并娇绿缎裙,不知道的还当此间上寿摆宴的主人是她。
这徐茜蓉亲亲热热娇嗔:“姐姐竟也不等等我,”不顾云箫韶淡着的脸色,也不顾座中众人窃窃议论,“这就开宴,倒叫我好赶。”
云箫韶没说呢,云筝流在一旁道:“寿宴正时辰都是赶的申牌,没得要等徐大姐?”
徐茜蓉面上微红,寻一宗由头:“先头望正阳宫陪姑姑说话,耽搁了。”
云筝流把嘴儿嘟了:“当是什么,原来正阳宫就不必照着时辰办事。”
云箫韶嘘她的:“议论皇后娘娘?仔细掌嘴。”
嘴上说的是云筝流实际说的是谁,近旁几席哪个听不出来?是谁先扯徐皇后的名头。一番挤兑,徐茜蓉现身时的鲜妍不复存焉,颇有些臊眉耷眼。
常言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徐茜蓉不敬,看云箫韶说半句没有?都是旁人看不过眼,世间也有个公道。不过碧容尊敬,云箫韶记着,唱完两套就分付她过来坐,旁的小优儿接趟唱着便。
如此又一刻,案上传筵,巧巧儿一道乌皮鸡上来,徐茜蓉又开灶,忽然说:“要说公鸡母鸡斗鸡,情儿是这白毛乌皮鸡最有福气勾,不必它每打鸣儿,也不必它厮斗,更要紧它也不必抱窝,自然好吃好喝有人供养。”
无人应她,她说不停:“讲究些儿,还要喂白芍、熟地、川穹一类天材地宝,作出这许多乔张致!”
这一下,云箫韶使帕子蘸蘸口鼻。
先头那句许听不出来,后头几样药材一报,哪还有听不出来的?一门一类,都与先前慈居殿赐给云箫韶的药合当。
再听那句“它也不必抱窝”,这是借物喻人,把云箫韶比乌皮鸡。
在座夫人小姐,或许不清楚慈居殿的赏,可是正月里云箫韶白不存的胎谁不知道?耳朵尖快的,脑子清省的,立刻辨出这徐大姐的讽刺:太子妃娘娘,您就是个不会抱窝的乌皮鸡。
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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