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的儿子儿媳更同意王财的想法,他们认为,王胡麻那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一次次被闹到学校同样没办法学习,说不定高考那天还会被王胡麻弄出意外来错过,不如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就算考不好,大不了复读一年,安静的地方才能安心学习。
少数服从多数,女主人同意了王财离开的事,那一年还没有固定户籍地高考,王财可以去一个王胡麻找不到他的地方继续学习,参加六月份的高考。
走的时候王财没带上保险金,只带了存折跟行李,说考上了会回来的。
女主人送他上了火车,后来就断了联系。
郁久霏很诧异:“断了联系?没有电话吗?”
“忘了,我跟老头子不太爱用这些带辐射的东西,老年人嘛,用不惯的,我们就留了家里的座机电话给他,哦对了,还有我儿子的电话,但是我们忘记他没有手机了。”女主人无奈地一摊手。
王财太沉默,走得又急,居然等人走了,他们想问问王财过得好不好呢,才发现好像忘记给王财买手机了。
郁久霏哭笑不得:“倒也不是没可能,他年纪小,又确实走得太匆忙了,不过他后来安排好,应该会联系阿姨您的儿子报个平安吧?”
谁知女主人摇摇头,脸色古怪:“不,他没联系我儿子,他直接写信给我,但是送信的邮差那速度你也知道,等我拿到手,距离高考就剩半个月了。”
有句诗说得好,“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现在车马不慢了,书信依旧很远,不管什么时候送信,能不能送到、什么时候送到,都是缘分。
“懂,如果说发短信只需要一分钟的话,送信最少得一个月才能到。”郁久霏怜爱地看着女主人,可以想象那一个月她等得多心焦。
“是啊,不过没消息也是好的,王胡麻老来发疯,他出来后还真去了市中闹事,好在没找到王财,又被老师报警送进去关了半个月,活该!”女主人冷笑一声,每次提到王胡麻被关,她都相当幸灾乐祸。
就是王胡麻被关的时候,信送到了女主人这,王财说自己在那边一切都好,不过没有买手机,怕自己学习分心,说会一直给阿姨叔叔写信,等他满十八岁,再去办手机卡,这样比较安全,成年后王胡麻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女主人理解王财这种心理,即使不能回信,也不在意,只要王财可以好好念书上大学就行,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
这一等,又是两个月,王财的第二封信在七月份,说自己落榜了,因为他没去参加高考。
郁久霏一惊:“原来他复读的原因是这个,他有在信里说为什么吗?”
女主人叹了口气:“说了,因为他发现,那一年高考完,他依旧没满十八岁,以防万一,直接不考了,复读一年,确定自己满十八岁再考。”
那是个聪明又懂如何隐忍的孩子,他能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都拥有非常好的成绩,脑子跟心性都相当强大,他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再收到信,是那一年的国庆,王财顺利找到了一所学校复读,还说他即将满十八岁,就快可以自己买手机办理电话号码了。
高中生都要为了高考办身份证,赵淑芬在世的时候就早早带王财去办了,省得以后分家离婚影响到王财的户口问题,她还听说过只要考上大学就可以转户口进大学里去,有个身份证比次次要偷家里户口本方便多了。
之后再收到王财的联系,就是一个新的电话号码,他一步一个脚印地按照自己的规划往前走,没有王胡麻拖累,他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也是这个时候,王财慢慢开心起来,没有在家时那么阴沉。
环境的压抑,真不是爱可以弥补的,要走出芬芳小区302,王财才算是个活人,纵然他这次出走早了一些,还踩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可女主人为他高兴。
两个被困在302的人,有一个能走出来,都值得高兴。
第二年,王胡麻依旧找不到王财,似乎逐渐放弃了,王财顺利参加高考,考得跟之前所有人预想得一样好,他报了一个发达城市的大学,那边立马就录取了,学校还发了五万块奖金。
高中毕业那一年,王财抽空回来看女主人夫妻俩,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海边玩,夫妻俩拒绝了,他们年纪大,加上王财看起来终于有种逃出生天的鲜活感,他们只想赶紧让王财拿到保险金、出户,从此不再回来。
千防万防,防不住运气这东西,王财难得回来,居然在他们准备出门吃饭的时候撞上了同样很少回来的王胡麻。
一年前在芬芳小区门口的闹剧好像又要上演一次,王胡麻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老得可怕又猥琐,他浑浊暗黄的眼珠子扫到王财身上,立马一口痰就对着吐了过去。
王财年纪小反应快,拉着女主人夫妻俩躲开了。
父子俩看不出哪里像,王胡麻有着一切令人讨厌的点,别说女人不喜欢,就连男人看着他那邋遢的模样都不想跟他站一块,怕沾上就会变得一样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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