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黄色的系带束于他细瘦的劲腰之上,‘他’此时的模样既俊美不羁,且又透出一种邪性至极的感觉。
‘他’原本的长相秀美如女子,偏生一双长眉飞扬入鬓,眼睛似刀,带着凌厉至极的感觉,使他看上去并不显阴柔,反倒冷漠异常,并不好惹。
这是七百年前的孟松云,不知为何,此时的陈太微似是陷入了魔怔,将当年的情景重现了。
‘他’手里握了一把长剑,剑身凹槽内吸饱了鲜血,血液顺着剑身往下流。
“师父呢?”
孟松云疾奔上山,冲着山门内听闻他归来的众师兄弟们大喝。
那些原本跪、跌于地的人影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众人仿佛瞬间离开大庆神都城的皇宫,出现于一座山门道观之中。
似是听到孟松云的喝问,道观内脚步声响起,奔涌出一群道士。
此时这些道士披麻戴孝,各个眼睛通红。
为首一人年约四旬,长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皮肤呈古铜色。
他一见孟松云,先是一喜,随即看到他手上提的长剑,接着又是一惊,眼中便露出畏惧之色。
青云观在明阳子手中的时候,并不显名,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道观罢了。
观内的道士大多只是附近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贫苦村民,聚众保命。
直到明阳子收了孟松云为徒,孟松云展露出非凡的天赋,再加上他追随朱世祯,杀灭妖邪,名扬天下,近几年才逐渐香火鼎盛,隐隐有天下第一观的架势了。
观内的道士资质普通,许多人仅只是修习了一些拳脚功夫,见到此时杀气腾腾的孟松云,那为首几人下意识的靠住了一处。
其中有不少人与孟松云相识多年,有些与他一道长大,深知这位道门天才性情的可怕之处。
他自幼失去父母,年少时曾遭人嫌弃,性格并不太好相处。
明阳子收养他后,给予他爱护,才终于将此人身上的兽性收服。
此时他持剑归来,想必是得知了噩耗,不知会做出什么样极端的事情。
大家神情惴惴,几人面对他的诘问,相互看了一眼,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说啊!”
孟松云将长剑紧握,剑身上血珠顺着凹槽滚动,沿着剑尖‘滴滴答答’落入青石地面之中。
血腥气弥漫开来,形成无形的威压,令得众道士头皮发麻,许久不敢有人说话。
孟松云凤目含煞,转头看向那国字脸的道士,平静的喊了一声:
“师兄。”
他语气温和,令那道士心下一松。
“师弟。”国字脸的道士叹了口气,道:
“你终于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唉,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我有很多时间。”孟松云突然平静了下来,淡淡的道。
说话的同时,他提起长剑,往自己的衣摆上擦拭了数下。
血痕印在了青色道袍上,使他原本清绝出尘的形象染上了血污。
他向来爱洁,随朱世祯杀妖多年,身穿一袭青色道袍,最厌烦的就是染上血迹,此时他斯条慢理擦拭长剑,所有师兄弟都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但众人知他脾性难以捉摸,也没往旁处想,此时见他心平气和,便以为他已经接受师父之死,那国字脸道士松了口气:
“这样再好不过,事情是这样的——”
“皇上定国,如今世道几乎已经太平,妖邪也逐渐消声匿迹。”大部分的天妖一族被赶入边界之门的另一端,剩余一些妖邪再难成气候,躲入山野之中。
可妖邪祸世多年,留下的烂摊子还很多。
山野愚民有些实在不知所谓,许多地方因受妖邪鱼肉,便养成了供奉妖邪的习俗。
“七天以前,我们听闻有人说七里外的一个黄岗村有人供养鬼邪,致使邪物兴风作祟,死了好些人。”
黄岗村的人当年在妖邪乱世时,早早便祭拜妖邪,甘愿供奉童男童女供妖物嚼用,因此得到邪物庇护。
在乱世时期,黄岗村受妖邪祸害的情况便好很多。
村民们借妖邪之力,那时鱼肉附近的乡野百姓,曾称霸一时,威风凛凛,成为当地一霸。
而太祖定国之后,妖邪畏惧,大多逃走。
事后附近十里八乡的居民举告黄岗村人,而朱世祯大度,认为乱世之中,许多百姓走投无路投靠妖邪,以自身儿女血肉供养邪物,为的不过是活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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