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少女霸气凛然,她双臂分开,掌心里那个时空的通道疾速扩大,须臾之间在两人面前幻化成一个约半丈高的时空之门:
“我的力量还不太稳固,可此时此刻我愿意冒险,国师,你敢吗?”
她扬了扬下巴,略带有些狡黠的笑意看着陈太微:
“请走这里,跟随我的脚步!”
她心中有坚定的信念,这便成为了她的内核,使她整个人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
陈太微这一刻终于明白自己先前为什么会隐隐生出羡慕之感,少女的身上有他所没有的决断、果敢,她此时璀璨如明珠,带着耀眼的光芒。
正如她所言,他看似强大,实则内心软弱,遇事逃避,性情极端,易受人引导、掌控。
此时姚守宁站在那时空隧道的面前,向他伸出手来。
他站着没有动,可他知道自己面对拥有这样人格魅力的人时,终究会屈服。
正如当年的明阳子在危难之时出现,向他伸出手来;亦如妖邪乱世之时,朱世祯等人出现,笑着与他招手:“松云,你可愿与我几人结为义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他‘心’潮起伏,突然大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将手搭到了姚守宁的手上:
“守宁,你不怕死吗?”
“怕!”
少女柔软的手将他握住,把国师冰冷、细长的手掌握于她软腻如玉的手掌中。
她的手温热,却似是带着能稳定人心的力量:
“但我更怕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上,随波逐流,我的人生我要自己作主,纵使错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孟五哥,我们走!”
说完,她踏入时空之门,用力一拉孟松云的手,年轻俊美的国师脸上露出孩子似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一如当年他懵懂年幼的时候,被人拉着踏入了时空的洪流。
“守宁,你要带我去哪里——”
陈太微的声音发问。
“我要带你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我,我想救我师父——”
其实木已成舟,但坚持了七百年的执念哪有这么容易消除。
孟松云话音一落,姚守宁带着他向前疾奔,前方有一点光亮指引着二人前进的脚步,这光亮便如姚守宁坚定的信念,她毫不犹豫,没有回头。
见故人
‘哒哒哒、哒哒哒——’
‘呼——呼呼——呼。’
凌乱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姚守宁的喘息,她没有停留。
时空通道在她面前蔓延出去,白色的微光如同指明的路引,牵导着两人往前走。
陈太微肉身已死,只剩一具枯骨,修行到他这样的地步,他自然不会因为疾奔而喘息,但不知是因为此时气氛、环境的影响,还是因为姚守宁的喘气声感染了他,使他平静空洞的胸腔突然生出紧张的感觉。
四周极静。
七百年的时光,他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
既是死了,却又活着。
他曾感受过这世间最极致的关爱,也曾拥有过相伴、相扶的兄弟结义之情,但所有的一切,却在他一怒之下屠杀青峰观上下的那一天,而戛然而止了。
他终结了自己所有的可能,放逐自己于孤独之中,此生感受到最真、最浓的情感,使他再也无法与任何人建立起相似的情感了。
陈太微将自己密封。
他游走于这个世间,却对任何人再也没有办法生出喜爱、厌恶。
世间的花草无法吸引他,已经死亡的肉身无论外表维持得多么像个正常的人,实则早已腐朽,美食无法令他动容。
无论刮风下雨还是打雷闪电,他都无动于衷,人类的悲欢离合,在他看来如同花谢花开,再自然不过。
他失去了心脏,修了无情道的那一天,他已经是个‘死物’。
可这会儿的他却罕见的有些慌乱,明明‘回到过去、救回师父’曾是他的执念,他幻想过许多次,自己如果一天心愿达成之时,他要怎么做……
他发誓,他绝对会与其他的师兄弟们不同,他会拼尽全力救下明阳子,让他不必惨死。
但这一天真的发生,姚守宁拉着他往前跑时,他却想要退缩。
多么可笑!
七百年前的道门魁首,一夜入魔的孟松云,竟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他怕什么?他已经没有了心脏,失去了喜怒哀乐,他修炼了七百年,这世间谁是他的对手?他到底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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