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看得认真。
陆子期却注意到她垂下的手一圈圈绞着垂下的衣带,缠得很的时候,把她白皙的手指勒出一片红。
夏日的风轻轻吹着,褪去了些许热气,仔细感受,能闻到淡淡的水汽,是前头的匠人趁着太阳落山天还没黑下来这会儿浇花。
陆子期不想看她为难自己的手指,干脆转过身看前头的花匠。
音音悄悄抬眼看陆子期一眼,又看一眼,直到对方突然转身看过来,猝不及防,目光碰个正着,音音当即讪讪笑:
“哥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明知故问。
“不敢。”陆子期淡淡的声音。
口是心非。
微微夏风中,音音又忍不住发愣了。
傍晚的风太好,带着舒服的水汽,让人软弱。没有黑暗的遮掩,没有无依无靠的山风,她好像说不出决绝的狠话。
陆子期只是看着她愣愣的样子,都觉得胸口微微发涨,他别开视线,看向远处开得正好的蓝雪花,克制地保持距离,保住骄傲和矜持。
此时他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离着她一臂半的距离,已是他能离她最近的距离。
臣下与公主。
外男与贵女。
从去年秋末西厢蓝雪花下那盘棋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一天天拉开了。
陆子期安静的面庞下,额际却控制不住抽动。
不能这样下去,梦里都是这种紧迫感。
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决不能这样下去,一别就是一整个夏天,而即使相见,都只能是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的心,即使在这时,在难得相见的傍晚,都微微疼着,始终不安,日夜不息。
尤其,陆子期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身旁这人,对他有求,——却无欲。
“真的,很过分。”陆子期看着眼前人,白皙的面容,胭脂红的唇,轻轻感叹。
“过分?哥哥也觉得过分,也觉得我不讲理?哥哥也觉得蒋三做的事儿不要紧,不是什么大事?”音音一叠声问。
要说别的,青天白日,音音怂,可要说这个,音音可不怕了。事关姊妹,她的斗志瞬间起来了。
陆子期目光微动,看过来,淡声道:“蒋三至多,不过是要个妾,何至于此。”
至多?不过是要个妾?
音音不可置信这是哥哥说的话,漂亮的眼睛都睁大了,内中好似燃了火,气得脸都涨红了:
“哥哥怎么也这么想?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是一双人,怎么凭白多了旁人!怎么过分了,他脏了,脏了就是脏了,男子也许觉得不要紧,可我们嫌弃得很呢!”
怒气烧得她的眼睛亮极了。
陆子期看着,过了会,轻轻哦了一声,问她
“那沈家公子呢?”
正要叉腰跟哥哥好好讲道理的谢念音一愣。
就见陆子期看着她,慢慢道:“音音觉得脏,那沈家公子——青礼侯世子沈伯言呢,他不脏?”
眼前人的目光让音音几无可避,这是她最不想跟哥哥说起的话题。无可回避,可至少,不要让她在能看清哥哥的时候,说这个话题。
她嗫嚅,唇微微颤。
红艳艳的唇,水汪汪的眼睛,先前才起的声势一下子熄了,此刻竟显无助。
陆子期不知那夜山风中音音说那些话是何种神情,可此刻他看得清楚,原来她也不是无动于衷。这让他始终微微疼着的心仿佛得以喘息,让他左手腕部蜿蜒不愈的伤口,都安静了。
他问:“音音不是一直说,男子也要忠贞,不然也脏得很。”
陆子期轻声:“我一直记得,怎么音音自己,倒忘了?”
音音后退,靠上了围栏,她说:“这不一样。”做人不可以贪心,她图他家世,图青礼伯助力,既有所图,怎可贪心。
“哥哥明白的,这不一样。”音音不看陆子期,只轻轻呢喃,“哥哥该明白的。”
她点头肯定自己,这才敢抬头望向前方人:“哥哥,旁人不知,你当明白我的心。”
“你的心?”
陆子期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她:“音音,那我的心呢。”
音音唇动却没说话,她的手绞得更紧。
陆子期目光里漫上一些音音读不懂的东西,他说:“你早已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是?”
音音整个人都僵住,整个身体抵着背后栏杆,睫羽轻颤:“青云志,我知道,哥哥的青云志。”
陆子期又笑了,低了低头,再抬眸的时候目光里有了音音不愿正视的东西,他依然恭恭敬敬保持着一位翰林见到公主该有的距离,至少在廊外其他人看来,很是温雅恭敬。
没有人能听到此时温雅公子又轻又温和的话声,除了音音。
他说:“那年赵家小姐的寿宴,音音可还记得?”
听到话题转开,音音得以喘息,忙点头。
就听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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