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了。如果不是程程正当红,人又年轻、脸皮薄,关哲甚至不会有他把人气跑的担心——这个时候听到李海伦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心里就一松。
程程脸通红,抿了抿嘴唇:“给我点儿时间,几分钟”
化妆师上前重新替她整理了头发、衣服什么的,程程重新回到了镜头前。她对周围的工作人员,演对手戏的演员鞠躬道歉,然后才闭上眼睛沉淀心情、找感觉。大概过了有两分钟,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示意可以开始了。
大概是因为摄影师出身,李海伦就算做了导演,也很喜欢自己掌镜。这一场就是这样,他控制着摄影机,一点一点推近为了让这一幕更加真实,刻意制造摇晃感,用的是手持摄影机。
程程这个时候其实不是看向对手戏演员,而是看向镜头,也就是镜头后的李海伦。
她在想什么?她想了很多。她受到了李海伦的点醒,终于放下了端着的那点东西,义无反顾地放开了自己。她将自己投入到了一个被强奸的女孩子身上,恶心、恐惧、屈辱、绝望。
她当这一幕是真的,特别是李海伦看着这一幕发生,更加深了她的心理压力。
她是想要向他求救的,但理智与感性拉扯——理智上,她清楚他现在不可能救她,他得和其他人一起看着她被伤害、被摧毁。
‘周虹’在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眼神从恐惧到绝望,瞳孔微微放大。她是想要求救的,但举目望去,没有可以求救的人这个时候,坐在监控器后面的是关哲,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这是这部戏拍到现在,女主角最美的时候。
之前程程在演绎这个角色的平庸,她的魅力被后面的很多东西掩盖、束缚,就像是一层风化的岩壳。没有打磨掉的话,看起来就和普通的石头差不多。但现在不同了,一个女孩子绝望的时候是无所谓‘平庸’的。
她就像是一朵花,掉进了泥地里,被碾过这个时候的她从形象上来说,绝对不美。但从艺术的角度来说,足够让任何一个诗人驻足。
李海伦也做得很好,他竟然真的以完全客观的角度记录下了这一幕。他的镜头完全冷静,完全的阴冷,既不为这个女孩儿惋惜,也没有一点儿快乐——这种程度的冷漠,让观众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生理性不适。
而这样,摄影师,或者说导演,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结束这一场戏,所有工作人员都鼓掌,当演员有了超乎寻常的优异表现的时候,这才有这种待遇。
如果是过去,程程会为了这样的认可而心情愉悦,但今天,她不行了。慢慢走到旁边自己的椅子,她一下坐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最后一点儿支撑。
程程的脑子里很乱,这个时候她分不清楚自己是周虹还是程程,脑子里残留了太多属于周虹的东西了。
“程程姐?程程姐?”文棋太担心了,当他发现程程神情恍惚,嘴巴张着都不知道合上的时候,立刻叫她推她。
程程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在叫自己,刚刚的她真的就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人生巨大变故的人。脑袋飞速运转,又或者是停止了运转,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想,脑袋空空。
“啊啊?”程程甚至过了一秒钟左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向文棋。然后‘唰’的一下,眼泪就流了下来。
文棋也忍不住哭了,拉着程程的手:“程程姐,我们不要拍了,我们不要拍了!这部戏不拍了”
他想直接带程程离开,至于什么合约,他替她付违约金,今后她在圈子里的发展,他通通负责——他做投资人,所有的戏都请她做女主角!
程程轻轻摇头,终于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在无边的海洋里沉溺。彻底不去用理智去拉扯自己之后,竟然出奇地轻松之前驾驭着失控的车子一样,驾驭周虹这个角色,说是不去尝试驾驭了,事实还是有一丝理智,‘气若游丝’一样地拉扯着她呢。
她这个状态很危险,程程很清楚,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她不想像上辈子一样,面对表演无能无力,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上这条路了。
下午的拍摄依旧是有条不紊的,程程好像没有受到上午的影响。
直到结束拍摄,程程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像是被抽空最后一丝力气一样,瘫倒在房间的地板上。冰凉的地板贴着身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爬起来,扶着一路能扶的东西,一点一点挪到了浴室。
将自己泡到热水里,得益于浴缸的防滑设计,程程可以躺着而不会因为浑身发软溺水。
仰头看着平平无奇的天花板,直到浴缸里的水都凉了,她打了个寒噤,才慢慢起身——之后的事他其实就记不太清了,好像是穿了睡衣、吹了头发,然后就去睡了。
直到第二天起床,程程罕见地没有立刻去做早课,而是躺在床上发呆。这种反常让徐甜和文棋以为她出事了,立刻过来看她。
“我没事、没事的就是有点累了,昨天的戏太累了。”程程抿了抿嘴唇,表情有点儿茫然,有点儿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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