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本来,应该替殿下出宫传旨的是徐勿,因是来接您,殿下特意吩咐我来,马车已经候在外头了,现在就出发吧。”
回宫的马车上,薛尚宫见云舟神情郁闷,遂道:
“奴婢伺候了君王十数载,别的不敢说了解,只学得一件事——君心似海。表面平静无波,不见得底下没有惊涛骇浪,帝王之心,忽而风平,忽而浪起,君王身侧的人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随机应变,给自己争一条生路,不要想着忤逆,更不要想着,能脱离皇权的掌控,大多数君王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物件,除非……”
云舟抬眼看她:“除非什么?”
薛尚宫道:“除非您能得到他的尊重,让他认可你是可以与他比肩之人,那从此您就不再是一个物件,他才会将您做个人看。”
云舟苦笑了一下,道:“谈何容易。”
薛尚宫笑道:“这样的事虽然稀少,且多发生在君臣之间,后宫女子对皇帝来说多数是调剂心情,绵延后嗣的工具,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特殊的例子,渤阳王殿下尚且年轻,越是年轻的君王越还没有被权力荼毒至深,公主若有心,或可一试。”
云舟知道薛尚宫一向是个谨慎之人,此番言语,简直是怂恿别人左右君心,她不会无缘无故有此说辞,于是问道:“薛姑姑,您何故要与我说这些话?”
薛尚宫微微一笑,道:“想必公主多少也听说一些,前朝有北燕与大魏两派之争,奴婢虽是不值一提的一介宫人,但是出身已经决定我是天然的大魏一派,不管是对奴婢自己还是其余数千魏人出身的宫人来说,宫中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前魏主人,能为我们说几句话,益处无穷。”
薛采仪观察云舟的神色,发现她听进去了,于是又道:
“不仅宫中,便是公主的姐妹们,如今被遣送到各个北燕贵族家中,为奴为婢,被纳做妾室的也有几个,北燕一派的主张是将魏人踩在脚下,叫我们处处低人一等,有没有人能为魏人争到一个平等的地位,直接决定了您的姐妹们一生还有没有前途可争。”
薛尚宫有些殷切地握住云舟的手:“要做到这些,光靠那些前魏文臣是不够的,魏人必须要在权利的核心处有一个抓手,公主,以前你只想着要救你阿娘,要逃走,最多试试能不能帮帮刘妃娘娘,但其实您还可以做更多!”
云舟被薛尚宫说的有些愣住了,她喃喃道:“薛姑姑,你可知,你刚才所言,是在妄议朝政……”
说着,她摇摇头:“薛姑姑说的这些即使没错,但我如何做到?凭渤阳王对我的一点占有欲和所谓宠爱吗?”
薛尚宫摇头:“不是宠爱,是尊重。”
云舟自嘲一笑:“薛姑姑,他如何对我,你也看到了,他无论将我送走还是要回,这里可有半分尊重?”
薛尚宫的手紧了紧:“公主,殿下至今未有妻室且权倾天下,该如何尊重一个仰赖他鼻息的女子他或许还不懂,但是尊重可以由宠爱开始,女子在世间行事已经处处受到掣肘,要想成事,大可不必羞于从获得宠爱开始。”
云舟觉得薛尚宫的话像失控的洪水,兜头扑过,对她自幼以来受过的训导受到了很大的冲击,让她难以抑制地战栗起来。
她有些惊慌失措,但惊恐之中又慢慢生出一种期待与振奋的情绪来。
薛尚宫从座椅上滑下来跪在马车地面:“公主若愿意一试,奴婢愿助公主一臂之力。”
云舟惊醒过来,连忙伸手扶住薛尚宫,道:“薛姑姑,这是要投身漩涡可能会万劫不复的事情,请容我多想想,再者,渤阳王也不见得真是那稀少的,会懂得尊重女子的人。”
薛尚宫点头:“那是自然,公主听进心里就好。”
马车驶入宫门,似乎得了特别的允准,一路畅通直行至承天殿,薛尚宫扶云舟下车,便先行告退。
云舟独自步入殿门。
那殿中缭绕的龙涎香气息,让云舟跨过门槛的瞬间,在心中嗟叹,忍不住慢下脚步。
兜转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才走了多少时日,这就不认识承天殿了?”
萧铮的声音从殿阁深处冷冷地响起。
云舟理一理裙摆,道:“殿下召我回宫准备献舞,该叫我去宫中司乐坊才是。”
萧铮起身,从远处走过来,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逼近:
“献舞?我为何召你回来,你心知肚明,少在我这里装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作者采访:“请问大殿下,为什么不回城当晚就来接人呢?”
大殿下:“毕竟是我送给我弟弟,出于礼貌还是要纠结一下。”
二殿下:“你礼貌吗?”
、耳光
云舟被接走, 萧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吃过了晚饭,他才慢慢的回过味儿来, 一拍桌子,道:
“皇兄这是后悔了,又把旎旎要回去啦!”
身边伺候的小厮偷偷在心里笑他, 觉得这位爷不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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