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了,她已经心灰意冷,你父亲一去,她就一心只想回她大魏的故乡,我当然乐得她走,她早已病笃,死在了回乡的路上,这一切是你父皇的错!是他贪心不足,既想要我母族的势力支持,又想要真爱,就只得逼两个女人为他委曲求全!”
“所以,我绝不会再重复我父皇犯过的错。”
萧铮说。
“父皇是一个好大君,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辜负了母亲的韶华,也熬尽了魏妃命数,两个人他谁也对不住,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如今我绝不会重蹈父亲的复辙,儿子的皇后和所爱必须是同一人,这就是我为什么容不下冕图青茵,母后如果真的视她如女儿,又怎么能推她成为另一个您?”
萧铮起身,最后道:“我来是要与母后说,您对我有生养之恩,所作所为都是为我,所以我不恨您,在前朝,我把北燕,把您的脸面都维护住了,但若当此事没发生过,对云舟不公平,所以,母后,从今往后,您不要再叫我铮儿了,叫我皇帝吧。”
说完,他提步往外行去。
“你的伤如何了?”太后忽然问道。
整件事情最让她后悔的就是萧铮的受伤,她对旁人再狠毒,但她是一个母亲,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她没有想到事败的代价,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萧铮的伤势。
萧铮的脚步顿住,他背影挺直,但袖中的手在微微地发颤。
他想起更小一些的时候,母亲还非常年轻,那时魏妃还没有和亲去北燕,父亲和母亲尚且相敬如宾,那时的母亲虽然也筹谋,常常提起母族的利益,但笑容也很多,是个对孩子温柔而亲昵的母亲,不掺杂任何别的东西。
太后咬着牙,声音在身后响起,语意悲切:“一个女人一生,无非做妻子,做母亲,然而我这一辈子,做妻子不得丈夫所爱,做母亲与子离心,这一生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萧铮攥紧的手松开,转回身来,说道:“母后错了,您不止做妻子,做母亲,您是北燕派的核心,你我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云舟,是因为我们政见不同,您或许自己没觉得,但之前发生的一切实实在在是咱们母子之间的一场政斗,在我看来,您是一位与我意见相左的政治家。”
太后怔怔地看着萧铮,似不明白他的话。
但过了一会,忽然,她俯身,爆发出一声啜泣。
这一哭,像是哭出了积攒了几十年的眼泪。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为她的母族殚精竭虑,尽管如今她的家族不如想象中那样可以踩在魏人头上,权势滔天,但依然是不容小觑的叶茂根深。
她这二十年光阴,其实也并没有白费。
她的儿子虽然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但那政斗二字,也可视为一种尊重。
她将眼泪哭尽了,擦了擦眼角,发现萧铮还站在门口。
他的眼角发红,隐约间还能看到孩子时的样子,在太后一瞬间的恍惚中,萧铮提襟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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