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经常回?”
“也不经常,但没有隔这么久的。”
话音落半,车从立交桥拐了下去。
沈含晶对路不熟,趁红灯多看两眼导航,又听罗婶在旁边提道:“晶晶啊,你劝一下徐凛,让他偶尔还是回去吃个饭,看看他爷爷。”
人老就怕没钱,怕孤独,老爷子不缺钱,只缺人陪,尤其这个亲孙子,是他特别看重的。
“虽然两个人总是吵架,但能看到人,老爷子心底总还是高兴。”罗婶总结。
沈含晶不笨,很快听出里面的意思。
罗婶是在教她,一个不被长辈接受的“孙媳妇”人选,该怎么讨好老人。
路口黄灯转绿,沈含晶没有即时回答,按导航的指示,就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等菜上来后,她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徐家爷孙,关系一直不好吗?”
罗婶摇摇头,咬断菜杆说:“以前不这样,老爷子虽然一直比较强势,但徐凛也听话,所以爷孙两个也是一慈一孝。”
关系变差,还是小辈忤逆的开始。
最开始,好像是留学的事。
徐凛读国际学校,上的也是国际班,早就规划好要出国的,但到高三末尾,一向听话的他,却坚持要留在国内上大学。
也是那回,爷孙两个有了比较大的争执,再后来突然有一天,就出了私奔的事。
这就又回到沈含晶身上了。
她叫了杯百香果柠檬水,吸管咬嘴里听罗婶说话,在听到罗婶回忆私奔的事,忽然联想起现在的徐知凛,不由扑笑了下。
为情私奔的恋爱脑,怎么都跟现在的扑克脸联想不到一起。
反差感有点过强了,她不禁怀疑:“真是我拐他的吗?他怎么这么听话,说走就跟我走了?”
放弃优渥生活,跟什么都没有的女朋友跑得老远,这种事情听起来真的很玛丽苏,很不真实。
罗婶被问住,这个她哪里说得清,小情侣为爱犯起狂来,大概也不存在谁拐的谁。
到现在脑子记得比较清楚的,还是徐凛从广府回来以后的事。
那时候的徐凛,被抽掉魂一样,站他旁边说话都听不见。
饭吃得少,人也瘦得厉害,两道肩嶙嶙峋峋的,像小山一样。
当然也有不沉默的时候,情绪最激动,还要数跟老爷子吵架。
他粗声粗气,两只眼睛黑涔涔的,那种不顾一切的倔,迸发着陌生的戾气。
“唔……”沈含晶吸口饮料,手指在腮边点了点:“那后来呢,他怎么变了?”
“后来……”罗婶想了下。
具体变化说不太清,只是学虽然继续上了,但一天天的,徐凛比以前更不爱说话。
到他大学准备毕业的时候,好像an有个什么酒店品牌的评星没通过,要摘星降级。
不巧的是那段时间老爷子手术排期,没精力管公司的事,他就出面去处理了。
商业上的那些罗珍不懂,只知道这事好险解决了,徐凛开始接管公司,但跟老爷子的关系也越来越差,经常为了工作的事吵,祖孙两个跟仇家也差不了多少。
后来身体原因,老爷子住进疗养院,公司也就不怎么管了。
纯当八卦的话,在沈含晶听来,这些过往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看罗婶说得口干,她给加点茶,半开玩笑说:“那也不见得是坏事,出去一趟,徐少爷成长不少。”
加完茶,有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打扰一下,这是您的辣鸭脖卷菜。”
菜到桌上,沈含晶看了眼:“我们没叫这个。”
“呃……”服务员马上查看菜单:“对不起对不起,上错了。”
菜被端走,上到隔壁桌。
都是卡座,中间隔着一道半人高的档板,旁边食客是对情侣,说话声音有点大。
“你怎么叫辣菜,不是刚纹完身吗?”女方问。
“对啊,”男的回答说:“痛得要死,我以形补形。”
“补什么形?你不是纹肋骨旁边?”
“没有,我换成后面脖子了,那地方割骨头一样,就改成脖子。”
“嘁,孬种。”
后面开始嘻嘻哈哈地笑,沈含晶看了眼手机,想到做完后的第二天清早,在徐知凛身上发现的那串纹身。
刚开始以为贴纸,所以她挠了两下,没想到是真的。
还纹在肋骨,看来挺能忍痛。
吃完饭,沈含晶送了罗婶,自己也回到家。
打开家门,玄关就看到高尔夫球具,徐知凛上回忘记拿走的。
房子里是熟悉的空荡,一个人也没有。
她有点累,躺床上缓半天,手一挥,打到个坚硬的壳子。
嘴里嘶嘶叫痛,沈含晶把东西拖过来,是一本日记。
鹅黄封面,上面有简单插画,是她以前写的,翻找自上回从罗婶那里取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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