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邳听了一笑置之。
卫姌事后也听闻了许家郎君的怪癖,并未放在心上。追崇老庄之道“越名教而任自然”的风气盛行,尤其是士族子弟很多都是率性自然。
第二日许家郎君又来驿舍找卫姌,态度很是熟稔,仿佛两人是多年好友,他道:“玉度,我已想好要去建康游学,这两日让家中准备行囊,正好与你同行。”
卫姌讶然看向他,“如此匆忙”
游学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事,去哪里,拜何人为师都需要谨慎决定,还需家中长辈谋划,就是出行准备,也不是一两天内就能备好。
许家郎君叫做许翎,字子期。他随意道:“家中早有让我游学的意思,只是我不乐意。建康名师多,随便找一个便是。倒是我们入建康需好好准备,提前一日采集鲜花,第二日进城让仆从在我们身后杨撒,你觉得如何”
卫姌目瞪口呆:“我们”
许翎道:“正是我们,玉度,你祖卫叔宝入建康时美名在外,你如此样貌,也该好好露脸让天下皆知。昨日回去我想了许久,我也不能只留在颍川,该出去走动,我们两个在一起,日后必成一段佳话。”
卫姌还是头一次遇上如许翎这般的郎君,久久无语,好一会儿才道:“你家中可同意”
许翎道:“我父不同意,有我母在,自会说服他。”
卫姌道:“子期兄去游学,家中难道没有安排婚事”
许翎从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照着捋了下头发,道:“哪家女郎配得上我这般容貌。”
卫姌震撼莫名。两世为人,如许翎这样的郎君,还是头一回见。
许翎却是兴致勃勃讨论着入建康时再如何博人耳目,扬名立万。
卫姌赶紧阻拦道:“杨撒花瓣实在刻意。要知美之一道,贵在天然,若是刻意迎奉,便落了下乘。再说琅琊王行驾在前,岂能夺他风头。”
许翎一听,拍案而起:“有道理,玉度见解着实不凡。等到了建康,你我多多参加酒宴,声名也会很快传播。”
卫姌暗自倒抽一口凉气。
司马邳刚见过荀氏族人,荀氏素有雅望,在朝中颇有分量。司马邳思索片刻刚才的谈话,正要出去走动散心,叫来福宝,下楼时他四下一望。
福宝瞧见了,轻声道:“卫小郎君跟着许家郎君出去了。”
司马邳皱起眉头。
卫姌与许翎在外逛了一圈,许翎思绪跳脱,谈吐风趣,时常有惊人之语,让她觉得十分新鲜。两人倒是很快熟悉起来。许翎对卫姌一见如故,回到驿舍门前还有些依依不舍,道:“我这就回家催促,明日赶来与你同行。”
等许翎离去,卫姌进了驿舍,见司马邳正在堂前,他轻袍缓带,穿着一身雪灰的袍子,眉眼俊气,脸上含着一丝笑,但看过来的目光却暗含冷峻。
卫姌行了礼。
司马邳上下打量她,道:“刚出去了”
卫姌点头。
司马邳道:“我正要出去,你跟着一起来吧。”
卫姌见他带了福宝,还有几个侍卫,轻装简姓,不露身份,就这样离开驿舍出了门。
此处是颍川郡治下阳翟县,士族众多,颇为富庶。司马邳走走看看,遇到感兴趣的也会驻足旁观。
卫姌跟在后头,福宝忽然走到她身边道:“小郎君刚才已经出来过,可以去和殿下多聊聊。”
卫姌看向他。
福宝堆着笑,又道:“听说许家郎君正与小郎君探讨入建康博取名声之事,”他顿了顿,朝司马邳背后一努,道,“何须舍近求远。”
司马邳这时回过头来,“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卫姌走过去,福宝的话当然不能复述给他听,她不答反问道:“殿下刚才瞧什么”
司马邳头一撇,示意看向前面围观的几人。地上跪着两个人,年幼的只有五六岁,是个小子,旁边则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两人面前有张纸,写着他们是流民,还有籍贯生辰,卖身价格。
司马邳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还带着随从,围观的人当他是个买主,纷纷有意让开位置。
但司马邳叫上卫姌看了两眼,转身就走。
卫姌赶紧追上,司马邳见她走的快了两颊微微泛红,放慢了些步伐。很快来到街市,正是未时三刻,正是散市的时候,挑货来卖的也收拾了要走,但仍有不少热闹可以瞧。司马邳见吃穿用品有不少,还有首饰脂粉等物件,暗自颔首,并未多说什么。
路上找了个汤饼铺子歇脚,卫姌陪着司马邳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说到刚才卖身的两人,司马邳嘴角一挑,略有讥意道:“那两个并不算是流民,衣服干净是收拾过的,还有人代笔,是给士族看的。”
卫姌道:“可能是家中孩子多了,养不下去,去高门大户做奴婢,说不定日后还能拿些银钱回家贴补。”
司马邳这一路走来,早就见过地方上士族豪强有多大势力,闻言皱眉,又很快舒展开。转而问起卫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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