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
“我没死?”
“是啊,”沈葭嘲讽地道, “好人不长命, 祸害遗千年,连阎王爷也不肯收你。”
“哑巴呢?”
“别这么叫她, 她有自己的名字。”
沈葭顿了顿,又道:“她去给你采药了,你的伤口裂开了。”
陈适沉默半晌,又问:“为什么要救我?”
沈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烦躁地起身走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他,这一路上,先是陈适从上官熠手中救下她, 接着又是她在无定河里救他,方才在天津城里, 他又救了她一命,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已经说不清了,沈葭心中恨不得他立马去死,可真当看见他晕倒在芦苇丛里的时候,还是无法坐视他就那样死去,于是和二丫辛辛苦苦地将他抬来了这座破败的城隍庙。
天已经黑了,沈葭坐在城隍庙门口的石阶上,想起怀钰,又埋头哭了一场。
她好想他,想念他宽大的手掌,温暖的拥抱,可现在官府已经无法信任了,该怎么回家呢?
天津距离北京并不遥远,或者她可以走回去?还要带上二丫,她爹娘都被自己害死了,除了跟着她,这个可怜的姑娘也无处可去了。
对了,二丫……
沈葭抬头望望漆黑的夜空,忽然想到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刚要起身去找,夜色中,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回来了,沈葭赶紧迎上去,见她的背篓里装着不少草药,二丫解下腰间一只血淋淋的东西,举到她眼前让她看。
沈葭夜里视力不好,眯着眼看了良久,才看清那竟然是只田鼠!
“太好了!”沈葭激动得不行,不停夸她,“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你真厉害!”
两人进去,二丫将采来的草药捣碎了,给陈适上药,她虽然脑子不好,但从小跟在李大夫身边,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也学了些半吊子医术,懂得辨认草药。
沈葭在一旁将田鼠剥皮,串在树枝上烤。
他们都饿得不行了,二丫上好药后,就和沈葭一起坐在火堆旁,望眼欲穿地盯着那只田鼠,好几次想扑上去,都被沈葭拦住了。
“还没熟,再等等,不能吃生的,你爹说了,吃生肉会生病。”
等到肉香飘出来,沈葭确认已经熟了,便分成三份,自己迫不及待地抓着肉啃了起来。
没放佐料的田鼠很难吃,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味,但沈葭如同在吃珍馐美味,换做半个月前,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吃老鼠肉,可现在,她觉得有老鼠吃就是天大的幸福。
陈适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很可笑:“吃个老鼠也这般开心?看来二小姐真跟难民没什么两样了。”
沈葭没理他,待一条田鼠腿啃完,她才走过去,将他手中的肉给夺了。
陈适一愣:“你干什么?”
沈葭道:“不是看不上老鼠肉么?那你别吃了。”
陈适:“……”
这一晚,三人在半饥半饱中睡去,半夜,二丫被饿醒,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吃上顿,下顿就饿了,打着手势对沈葭说:「好饿。」
“我知道。”
沈葭摸摸她蓬乱的小脑袋,她也饿,一只巴掌大的田鼠,都不够塞牙缝的,她是怀着身孕的人,比常人更容易饿,但这会儿她也没地方找吃的去。
“睡罢,睡着了就不饿了。”
「讲故事。」
沈葭知道从前李大娘在的时候,时常会给她讲狐仙的故事,她看过的神鬼志怪比较少,想了半晌,才想起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孙猴子,他无父无母,天生地养,吸收日月精华,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一回,猴子嘴馋,偷吃了王母娘娘园子里的蟠桃……”
二丫比划手势打断她:「好吃吗?」
“仙桃……应该好吃罢?我也没吃过。”
沈葭想起桃子的鲜嫩多汁,顿时口水横流,赶紧道:“这个故事不好,我再说一个。”
二丫躺在她怀里,眨着清澈大眼等她。
沈葭一手梳理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沉吟片刻,总算又想起一个来:“从前,有一个孝子,他娘生病了,想吃鲤鱼,但当时是冬天,河面都结冰了,鱼钓不上来,他就脱了衣服,卧在冰面上……怎么了?”
她察觉到二丫又在扯她的衣袖,低头问她。
二丫打着手势:「想吃鱼。」
沈葭:“……”
“算了,还是不说这个了。”
沈葭也发现了问题,蹙眉道:“怎么这些故事都是讲吃的?我再给你讲一个。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很要好,有一天,他们的爹给了兄弟俩一只梨……”
陈适闭眼听了半日,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孔融让梨?这不还是讲吃的么?”
沈葭没想到他醒着,吓得转了个身,见他满脸讥诮,很是不服气:“嫌我说的不好,有本事你自己说一个啊。”
陈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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