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是真的。
阿言看过这张纸条,所以才会知道地道密语是“一脉正统,千秋万代”中的“一、正、千、万”四个字。
无论她立下多大的功劳,朝廷都不可能释放公子。不是幽囚一辈子,就是被秘密杀害。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了。
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死死捏住手中提灯柄,掌心被硌出深深红印,却仿佛没有知觉。
难怪……难怪阿言一直不肯答应释放公子,甚至宁可一再欺骗她。
原来她一直是与虎谋皮,白费心机!
一霎间心绪混乱,气恨与惊惧填塞了她的胸臆,她恨不得立即冲到宫里去,把阿言揪出来,狠狠质问他。
但,令她气昏头的潮热很快过去了,阿南深深地吸气,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事到如今,气愤又有何用。
她唯一能弥补过失的办法,是尽早将公子救出,以免他遭遇不测。
朱聿恒骑马入宫门,看见圣上正站在三大殿的殿基前,背手沉思。
废墟已经清理完毕,但圣上没有重建的意思,只任由三座空荡荡的云石平台排列在红墙之内,长出稀疏的青草。
朱聿恒下马上前,见过祖父。
祖父带着他,走到那已经被彻底封存的地道入口边,低头看了看,说:“聿儿,你此次救了整座顺天城,可谓居功至伟,朕该如何嘉奖你才对啊?”
“孙儿不敢居功。此次顺天危在旦夕,是阿南在生死关头挽救的,葛稚雅更是因此殒身,义行可嘉。”
圣上点点头,若有所思问:“阿南,是那个你一路追到杭州的女海客?”
朱聿恒应道:“是。”
“是那批海外归来的青莲宗众首领之一?”
朱聿恒看到祖父眼中的锐利神色,立即道:“也是她在危急关头救治了孙儿。孙儿认为,她并非那种妖言惑众的作乱分子。”
“你确信?”祖父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他神色,“这女子来历不明,举止不端,你切莫因为短短几日的接触,而受她蛊惑。”
朱聿恒坚定道:“阿南几次三番救我于水火之中,为了无亲无故的小孩、为了顺天近百万民众,她都能奋不顾身赴汤蹈火。就算她举止荒诞,与世上所有女子迥异,但孙儿相信,她确是心地善良、大节无亏。”
祖父看着他眼中无比笃定的神情,沉吟许久,终于缓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她是有功之臣,朕怎么会不念功劳呢?既然如此,她便全权交由你吧,朕随便你怎么处置她。”
朱聿恒谢过了祖父,又苦笑着想,是谁处置谁,还不一定呢。
祖父又看了看他衣领下的脖颈,问:“你说她在危急关头救治了你?她是如何救治的?”
朱聿恒将当时情形说了一遍,又将衣领略略扯开一些。
他身上的血线,依然萦绕在身,触目惊心。
“孙儿醒来后曾问过阿南,她说,这应该是九玄门的山河社稷图。但九玄门早已湮没在战乱之中,阿南也只在古简中见过记载。据说奇经八脉依次崩裂如血线,待到八脉尽断之时,便是中术之人……殒命之时。”
“魏延龄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但他只在年少时见过,他师父无法救治,断为绝症,因而他也束手无策。”圣上面沉似水,又问,“那个阿南,是否知道如何解救?”
“不知。之前那阵法发动之时,引动我这两条血线,阿南只能在仓促间帮我清掉淤血,让我清醒过来。但之后很快血线又再度生成,显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朱聿恒沉重摇头道,“至于九玄门在何方何处、是否还有后人,我们都无从知晓。”
圣上一掌击在玉石栏杆上,怒问:“那为什么每次你身上的异变,都与天灾人祸有关?顺天如此、黄河如此,必是有人,借机兴风作浪!”
朱聿恒想起地下通道那些利用黄铁矿而制作的壁画,只觉心头尽是寒意:“此次在地下,我们亦有了些微线索,猜想第四次或许是在玉门关,只是都尚待验证。”
圣上看着面前风华正茂的朱聿恒,又想着他如今身负的沉重未来,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去吧……去找那个阿南。”他拍了拍孙儿挺拔如竹的脊背,说道,“既然是六十年前青莲宗留下来的东西,那么六十年后,我们也得从这里下手。”
朱聿恒强抑住胸口翻涌的气息,默然点了点头。
“聿儿,为了朕和你的父王母妃,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这必将由你扛起的山河社稷,你得不惜一切,不择手段,活下去!”
……第65章 昔我往矣(2)
杭州。
从京城南下的船,慢慢地顺着运河驶进杭州城。
阿南独自趴在船舷上,望着岸边鳞次栉比的人家,一直在发呆。
直到船靠了涌金门,阿南走上岸,想起上一次坐船入杭州时,萍娘划船、囡囡听她讲故事的情形。
不过两三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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