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避开偶尔出现在道上的几个弟子,免得他们对生人起疑。等走到柳荫尽头,她拐了个弯,大片鲜艳夺目的颜色顿时涌入她的视野之中。
夏末秋初,面前是曲折的□□。所有花朵抓住最后的时机,过分灿烂如同豁命地盛开。
在霞彩锦缎般的群花之中,万千潺潺流水从正中心的楼阙高台下喷涌而出,流泻于下方池苑。
阿南透过万道绚烂的水纹霓虹,盯着最高处的律风楼看了一眼。
那里依旧门窗紧闭,一如往日般无声无息。
可她不知为何,后背不自觉便沁出了一丝冷汗,仿佛在暗夜之中跋涉的旅人,明明周围无声无息,亦能察觉到逼近的危险。
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阿南,不要害怕。你是纵横天下难逢敌手的阿南,就算从三千阶跌落,就算面对你此生最大的敌人,你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她一定要拿到拙巧阁中的那串数字——她得让阿言解出那支笛子的秘密,揪出杀害苗永望的真凶,洗清自己的冤屈。
她也希望能从拙巧阁这边下手,查到关于山河社稷图的秘密,帮助阿言逃脱这迫在眉睫的死亡。
还有,公子一定能借助这串数字与阿言的那张地图,以他的五行决推断出山河社稷图具体的分布。到时候,这或许能成为公子与兄弟们的护身符。
她定了定神,将所有的杂念抛诸脑后,顺着□□与流泉,向着正中间欺近。
拙巧阁所有屋宇都建筑于沙洲之上,下方打下众多长达一两丈的巨大木桩。处理过的木头“干千年、湿千年”,在海上撑起了这些华美的建筑,历经数十年风雨,依旧如绚烂仙宫。
因为是纵横沙洲,外人不熟悉路径必定迷路,再加上阁内机关重重,因此防守戒备并不森严。
阿南欺近了高阁,仰头看向上面悬挂的“东风入律”牌匾。
周围水声清淙,花香四散,一片安静。
她努力回忆着当初傅准与自己探讨拙巧阁布局时,曾经说过的话——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
艮居东北,背山之势,正是最宜藏纳之处。
她的目光落在律风楼东北侧,那里是一座不起眼的厢房,门上挂了一把很普通的锁。
她正在看着,忽听得后边传来脚步声,便立即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定柱子与墙壁刚好是个死角,便立即射出流光勾住檐角,一个折身跃了上去,将身躯藏匿在了角落之中。
只听得足声渐近,两个阁中弟子拿着扫帚过来,扫走庭院中的落花与枯叶。
阿南见他们动作缓慢,心下有点着急。而年轻的那人心不在焉,一边扫一边扯着咸淡:“你说,咱们从来不打扫屋内,里面要是落满灰尘怎么办?”
“阁主都说了,这屋子天底下能进去的只有他一人,其他人进内非死即伤。你冒这个险干嘛,少点事情不好吗?”
“这倒也是……但让阁主亲自打扫,总觉得……”
两人声音渐远,转到后方打扫去了。
阿南轻吁了一口气,确定四周没人了,纵身落在门边,抬起手指,用指甲在锁上轻扣了几下。
这锁的内在和外面一样普通,都是她拿根牙签就能捅开的货色。
她弹出臂环上的小勾子,将那个门锁打开,闪身到一旁,将门悄悄掀开一条缝。
里面无声无息,并无任何动静。
阿南朝里面一探,整齐铺设的青砖地上,列着几排多宝格,隔开内外室。内室隐隐绰绰似有几个更大的柜子,但里面垂着帐幔,又被外面的架子遮住,看不分明。
但阿南心知绝没有那么简单,想着那两个弟子说的“天底下能进去的只有他一人”,她眉头微皱,略一思忖,便蹲在门槛外,抬手指将门内的几块青砖都叩击了一遍,倾听敲击的声音。
青砖的下面,果然并不是实心的土地,甚至回声很不均衡,敲击声在虚空中微漾。
“可惜,要是阿言在的话,肯定一下子就能听出青砖下面的大致结构。”
而她对声音的分析没有他敏锐,但对傅准及其机关手法的了解,却比任何人都深透——为了方便自己一个人进出,傅准很有可能在地下埋伏了一个天平构造。
换言之,机关会随时衡量踏入者的体重,若与傅准的区别超过一定范围,那么机关便会随时发动,将擅入者格杀。
“但也不对啊……”
就算傅准的体重确实轻得异于其他男人,但拙巧阁女弟子中也不乏身轻如燕的,若有个体重与他差不多的女子进内,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除非,还有另一个特定的,姑娘做不到的地方……
她看向那些低垂的帐幔,猜测着或许应该是身高。毕竟,就算有姑娘与傅准差不多重量,但正好与他一般高的却是少之又少。
原本这确实是个省时省力的机关,对于经常需要出入此处的傅准来说,不必每次都开启关闭,确实方便易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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