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那个锦衣华服的花花公子,短短时间内从小侯爷变成了白身。如今他母亲不是母亲、父亲惨死异乡,也不知这接踵而至的巨大打击,他是否能承受得住。
正事要紧,她挥开思绪,将调控琉璃火一事对楚元知讲了一遍。
楚元知不假思索道:“控温控火,这是小事,我这便过去看看。”
把面如锅底的诸葛嘉抛在后头,阿南带着楚元知往琉璃厂而去,问起探亲事宜
“自我落魄后,多年不与外界通消息,如今有了正当营生,璧儿才给舅家写了信,知道他举家迁往敦煌,如今在那边落了户。所谓娘亲舅大,璧儿在世上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实在想去看看。”
“那,小北呢?”
“小北之前耽误了学业,如今要专心念书,我们将他托给绮霞姑娘了。”
听她提起绮霞,阿南不由诧异,待知道他们居然已成了邻居,不由得心花怒放,道:“那敢情好呀!绮霞身子还好吧?”
“还不错。之前她害喜吃不下饭,小北就照着自己在酒楼学的手艺,常给她做酸汤喝。现在她胃口好了,气色看着不错。”
“厉害啊,看不出小北有这好手艺,下次我也尝尝!”
正说着,经过了一家胭脂铺,楚元知又下马去买了些面脂手药,迎着阿南与廖素亭好奇的目光,有些羞赧道:“西北气候干冷,我担心璧儿皮肤被吹裂口子。”
“楚先生真是好男人!”阿南笑道,又问,“听起来,楚先生很熟悉那边的气候?”
楚元知有些讪讪,压低声音道:“之前去过几趟,徐州那次火灾中有两个死者便是边镇的,丢下了家中老小无人供养……”
阿南知道他这十几年来散尽资财,一直在暗地补偿当年受害者,才落到如今家徒四壁的困窘。
不便在廖素亭面前提及此事,阿南只道:“等金姐姐来了,我和她一起出去逛逛,买些厚衣服过去。”
说到衣服,楚元知打量她身上的装饰打扮,诧异道:“南姑娘最近韬光养晦了,少见你穿这般素淡的衣服。”
“你当我想啊,我这辈子就爱穿艳色,骑快马,吃美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阿南扯扯身上的霁色宫装,懊恼地打马向前,“可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有啥穿啥了。”
以前她纵横海上,回归后用钱就去永泰行尽情支取,天下什么好东西没有?可如今她与公子决裂,永泰又被朱聿恒给抄了。虽然他悉心安排她的生活起居,可总有不自在的地方,比如宫中流行的雅淡衣饰,她就不太爱穿。
可惜啊……她想想阿琰那一心扑在朝政上的模样,真感觉自己郁闷无处诉。
一路说着话,三人打马而回。
朱聿恒已给稳作匠头绘制好了三十六盏琉璃灯的图样,匠人们研究着图纸,他们随窑作去查看温度。
琉璃窑热浪滚滚,不一会儿阿南鬓发俱湿。朱聿恒便带她走到外间院子,先喝一盅冰镇梅子汤。
阿南脸颊与脖子的汗水滚落下来,唇瓣染上梅子汤的津泽,显出樱桃般浓艳的颜色。
许是琉璃窑的风太热了,他只觉得心口似有团火顺着胸口蔓延而下,目光不由自主便落在了她红润的唇角上。
那是他曾经触碰过的秘密,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至今想来依旧像是个梦境。
“阿琰,咱们去敦煌时,带楚先生和金姐姐一程吧,他们正好要去敦煌探亲。”他听到阿南的声音,将他的神智从那短暂的迷乱中拉了出来。
朱聿恒自然应了,阿南又道:“另外,我估计琉璃灯明天还弄不出来,先忙里偷闲,去钓个鱼。”
“钓鱼?”朱聿恒倒有些诧异。
她笑道:“明日休沐,神机营一群人找龙骧卫约赛燕子矶钓鱼,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廖素亭听说我常在海上钓鱼,已经帮我交了份子,让我帮他们横扫神机营!”
朱聿恒无奈而笑,说:“你喜欢便去,这边我让楚元知盯着。”
“另外,”阿南捧着梅子汤,沉吟问,“你知道卓寿的事儿吗?”
“刚听说了,我觉得其中必有内幕,怕是不简单,也不知阿晏如今情况如何了。”朱聿恒说着,眉目间也染上了一丝忧虑,“敦煌此行山雨欲来风满楼,我们得多加留心。”
阿南点了点头,慢慢喝完酸梅汤,听朱聿恒将刘化乳娘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接过荷包看里面的拆线痕迹。
“怕是个蓟字……蓟承明?”
朱聿恒点头:“我也觉得是这个字。若他是一切幕后的黑手,倒是也可以说得过去。”
“因为他效忠于当时的朝廷,将靖难之变报复在你身上?”阿南翻来覆去地查看这个旧锦囊,思忖道,“可我听说,当时邯王跟随靖难,立下赫赫战功,民间都说要不是有你这个好圣孙,太子之位落谁头上还难说呢,他怎么这么准确便找上了你?”
她当面谈论他的父祖之事,已是逾矩,但朱聿恒只淡淡道:“历来战事以粮草辎重为首要,圣上当时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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