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峻熙试着挣脱,脸色微变。
弘业拿下手腕上的佛珠,十分淡定地推送着。
“师叔,最后一次……不行吗?”简峻熙恳求的语气有些卑微。
已经对不起她师父,要是再伤了他的师弟,她是真怕死后没脸面对他老人家。
“悟心,明知穷途是末路,为何迷途不知返?”弘业满是慈悲的凝望着她,像极了当年的弘缘。
她记得,他也说,施主,迷途该返了……
若是那个时候肯收手,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越想越气,她咬牙切齿地嘶喊道:“我不甘心,凭什么任人宰割的是我,凭什么失去所有亲人的是我,他们派人追杀我二十几年,什么事都没有。
而我,拼了命地努力,绞尽脑汁的布局,却还是步步受限,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下辈子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了(8)
前有他们处心积虑的不放过,后有你们的千方百计阻挠,请问我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若不是我早有准备,这会都已经死千百回了!
最后,你们轻飘飘地一句放下我就得放下,凭什么!”
弘业推动佛珠的右手骤停,像是慈爱的曾祖父一般,沙哑安抚道:“悟心,有一天你一定会懂,这都不是你一错再错的理由……”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简峻熙知道他不会心软,趴在地上不动了。
任由蓝色的泪水在脸上肆意地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诠释她此刻的奔溃。
弘业无奈道:“抱歉,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些因果,即便是我们算得到也是不能说的,就像师兄,若不是为了你,他也不会沦落到……”
说着说着,他哽住了喉。
简峻熙脑海里不禁想起弘缘那张充满慈爱的脸,那几年躲在山洞的日子仿佛还发生在昨天,终于忍不住……
“啊……”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地狱之王,蓝色眼球由深变浅,又由浅变深,眼白霎时充血,变成了血红色,如疯如魔。
白色的墙壁开始裂缝,像是即将爆发的特大地震,地板剧烈颤抖,所有人左摇右晃,内心无比地恐慌。
想跑,奈何身体又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难动分毫……
弘业的脸骤然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忽地想起师兄弘缘圆寂前的交待。
悟心,她情关难渡,不成佛,便成魔。
“悟心,你冷静一点!”弘业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拿起禅杖狠狠地往地上一震。
简峻熙唇角的血渍如同深色的红葡萄汁,此刻显得异常鲜红夺目,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冷冷地瞪着他。
“阿咪陀佛……”弘业见她不为所动,只好与她斗法。
但他终究是上了年纪……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简峻熙于心不忍,终是阖上了眼眸……
弘业一个踉跄,撑着禅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同一时间,所有人突然能动了,就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个别人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颜融亮急忙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弘业满是枯树皮的喉咙剧烈地滑动,商量道:“你们先出去,我和她单独聊聊!”
“好……好的……”颜融亮撇见简峻熙没有动静,想着也只有这个老和尚才能治住她,也没有再犹豫,留下几台手机照明就离开了。
弘业蹲在她的面前,一脸温柔地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了重伤的野兽般,悠悠道:“悟心,离开,有时候并不是结束,而是一段新的开始。
我们每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一个使命,有人是要债,有人是还债,有人是祛执,有人是净魂……
你也一样有你必须完成的使命,就像你师父,修行是他的使命,而你的父母,他们也有属于他们的归宿。
生与死都不过是他们选择的结果,与你有关,但非你所害,这么沉重的包袱,不该由你来背。
你也不该如此偏执,注定的旅程,不管你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果。
下辈子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了(9)
就像你师父,虽然改了你的命格,可最终,你还是回到了原点不是吗?你可以再好好地琢磨一下,阿咪陀佛……”
这一番话,真的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隐忍的坚强就像崩塌的楼房,除了一堆废墟,什么都剩不下。
“呜呜呜……啊……”此刻仿佛只有哭声,才能表达她尘封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及痛苦。
褪去理智的外衣,她也不过是一个偏激又执拗的孩子,诸多的遗憾如同突来的炮弹,炸得她无所适从。
弘业红着眼眶柔声安抚道:“悟心,缘来要惜,缘去要放,你走不出自己的执念,无论走在哪都是囚徒,放过你自己吧……”
“我真的过不去了……”大仇还没报,就得让她亲眼看着父母的身体被烈火焚烧,她做不到,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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