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小羊并没有吃到,饼干反复烘烤回潮,口感已经变得怪怪的。于是洛春只是蹙了蹙眉,但并不吭声,任由小电龙去吃了。“对哦,雷泽利下雪了。”小电龙把那碟变质小饼干都吃光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扭头问,“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吗?”“不去。”洛春头也不抬地拒绝了。他没什么出门的兴致,再加上圣诞节就要来了,洛春还一直在充当圣诞老人的工作,给帕帕恰山谷的生灵送礼物。他今年准备做一点手工制品,招来一堆藤蔓绑着毛线扭来扭去做围巾帽子一类的过冬应急物,自己也捏着两根棍子笨拙地练着钩针。尖尖的形状,好像是给小精灵带的帽子。103小电龙在洛春家里坐了一会儿,站起来看洛春的藤蔓是怎么进行流水线工作的,抬手去把毛线团滚得到处都是,被凶了之后又瘪着嘴收起来,然后再问了一遍他去不去玩。再又一次得到洛春拒绝的答案之后,他一气之下把藤蔓辛辛苦苦编的围巾都给拆掉。然后振振翅膀飞快地逃了。洛春的藤蔓连忙追着他抽,洛春捏捏眉心,认命地把散落的毛线团起来。他收完好一会儿,再一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小电龙早就没影,周围无声无息,前些天挂的小桔灯亮得晃眼,把沸沸扬扬的细微飞尘照亮。——下雪了。帕帕恰山谷的雪都是内敛的,暖冬来的第一场雪沉默且细腻,在下降的过程中便迅速融化,在天地间没留下自己来过的痕迹。窗户上留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洛春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向门口走去。融化在脸上的雪在舔舐体温,洛春哈出雾气,一直走出了自己家门口的小径才察觉到冷。小电龙说错了,其实花神也是会冷的,只是他的体温感知系统通常比较慢,冬天也喜欢呆在家里,不用理会寒冷。他毫无目的地往森林里蹿,没有走往常的道路,因此偶然走到了平时刻意会避开的地方。这边是一片山茶地,洛春察觉到时立即想离开,但还是迟了一点,靠近他的几株茶花已经开了起来。极致的白色,花瓣大而妖冶,甚至违背了生长趋势,近乎殷切地向他盛开。毕竟现在还远没有到花茶的花期,花蕾也只有米粒大。但洛春却不是很开心。他不像平时那样笑得温柔,眉眼都放得很平,睫毛上沾了雪,有种不同于往日的清冷。但雪融化之后,又感觉他似乎很难过。他一身白衣,没有束起的长发被风卷起来,在纯白色的山茶前方两米处站定。“我不是故意发出声音的,我不是想要让你开花。”很久之后,他才低声喃喃。只是声音轻得近乎只有自己能听到,也不知是在和谁说话。山茶花被风吹得摇曳,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吐出的字符变成雾气消散,洛春的指尖耳垂都被冻得有些发红,依旧没太多表情,顾不上有多落魄,只是想要离开。他在转身时踩碎了树叶,咔嚓一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密集,咔嚓咔嚓,狂乱地响起,由远及近,像是有什么踏破冰面、冲出寒冷、义无反顾地向他跑来。“原来你在这里呀!”声音的尽头,是一声喜悦的呼唤。不知从哪里奔来的小羊,气喘吁吁,眼睛盛着光,满怀欣喜地向他靠近:“终于找到你啦!”104“下雪了!我好开心喔!”奔跑的余韵没有降下去,阮绵还是很兴奋,在洛春面前左右反复跳来跳去。“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你都没有告诉我呢!”他话是这么说,但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还在向洛春解释自己是怎么找到他的:“我好想和你一起看雪,就想碰运气跑到你家门口看了!我看到灯是亮着的,但是敲门又没人应,所以就四处找了找!”他急急地讲:“雪有点小,我总担心我会错过,所以变成了小羊,这样子跑起来会快一点。”“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很久才能找到你呢。”阮绵眼里晶亮,在漫天的雪中,却只容得下洛春,“我是幸运小羊耶。”他忍不住笑,小声说:“先生,我好想见你喔。”洛春愣在原地没有反应,感官逐渐被寒冷侵蚀,他连听觉都变得迟缓。“但是也没有一直想。”阮绵尾音很轻,很快给自己辩解。“我一般早上想一会儿,晚上想一会儿,中午想之前,还要先琢磨一下今天去吃哪个山头的草。”105阮绵太开心了,他感觉这是十二月来最美好的一天,帕帕恰山谷的生灵都在期待一场雪。
他用鼻尖顶碎一块,激动到颤抖地发出叫声,正想着和洛春一起玩,仔细看才发现对方脸上没太多表情。阮绵这才意识到他有点不对劲,走近了仰起头担忧地看他:“先生,你怎么不开心呀?”他变成小羊时矮矮的,只能抵达洛春的膝盖,仰起头时恰好看见他冻红的指尖。于是他站在石头上,努力踮起脚把自己的毛往洛春掌心里凑。“先生,你是不是很冷呀。”他嘀嘀咕咕地说,企图把自己的体温转移到对方掌心里去。他弓起背,让洛春的手指全都装到自己绒毛里去:“这样子的话,会暖和起来吗?”洛春僵硬地活动手指,被迫触碰到阮绵背上的细毛。他的感温系统实在是过于迟钝,在缓慢升温的过程中渐渐回神。他木讷地意识到,他好像就是为此而来的。他是为此才来的,是为了这一刻,在下了 但这是小羊诶107阮绵的眼睫上沾了雪,晶莹的,像瓷娃娃一样脆弱。他干干净净,鼻尖细微地翕动,方才用力奔跑的余韵蔓延上耳尖,给他掺上一点温和的粉色。他仰着头安静地等着,好一会儿才问:“先生,你有好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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