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淮了然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看昏暗的环境:“那我们现在去哪?”晏少虞顿了顿,语气平静道:“走到哪儿算哪儿,远离水源。”接下来一路上,两人变得十分沉默。晏少虞是在回想刚刚在水里,他噙住的那双冰冷的唇,很软,很滑,他仔细想过了,如果当时和他待在一起的是田静,亦或是别人,哪怕被熊发现,他也不会为其渡气。所以,刚刚与顾月淮说的那番话,只是口不对心的借口而已。这个念头让他有些颓丧和沉重,他这么排斥顾月淮的靠近,最后却还是上了心。他甚至还不了解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特别。顾月淮也沉默着,她在想木屋里的田静和宋今安。那两人在她心里算是一丘之貉,毕竟他们俩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夫妻,她杀死田静,也算是破了这段姻缘,只是不知道宋今安是什么态度,当时她走的匆忙,没来得及看。上辈子轰轰烈烈的仇恨,这辈子也算是报了。可是,只要宋今安活着,他们只要离开了这山坳,他到警局去揭发她的杀人之举,那她还是会坐牢,为了田静坐牢,这个念头单是想想就让她浑身冰冷。不是惧怕,而是厌恶。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她没有杀了田静的原因,杀人,总会有破绽,她现在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手里没有能用得上的势力背景,没办法像上辈子的田静一样粉饰太平。她重活一辈子,这段生活来之不易,为了田静而枉费光阴,不值得的。但晏少虞独自在外面对未卜的生死命运时,她还是热血上涌了。上辈子,在她绝望至极时,是晏少虞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护在没人能够触及的象牙塔中,把一切来自于田静的明刀暗枪尽数抗下,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在拿刀捅向田静的那一刻,她没想活。在拿着火把,推开门走向晏少虞时,她更是带了死的决心。可是现在,她活下来了,晏少虞也活下来了,那宋今安呢?他是否活着?顾月淮眸光沉凝,一双静谧灵动的眼眸幽深极了。她抬眸看着晏少虞挺拔的背影,眼中泛起一丝波动,她心里很清楚,晏少虞不可能任由她杀了宋今安,可让宋今安活着离开这里,她又该何去何从?这段该死的宿命,让她陷入到一个难以缓解的漩涡里,挣脱不开。不知道走了多远,顾月淮双腿都僵硬了,眼前一晕,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上。“顾月淮!”晏少虞顿住脚步,折身回来扶起顾月淮,触手是烫手的温度,他动作一滞,伸手碰了碰顾月淮的额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顾月淮,你发烧了。”在这种险恶艰巨的环境里,发烧生病和丢掉半条命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出路,最好是能寻回大队去,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且不提原路滑坡塌陷,就单说狼群堵路,回去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为今之计,就只能先返回木屋了。木屋里有火堆,可以烧热水给顾月淮降温。顾月淮头发披散,既凌乱又狼狈,白皙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明明是刚从水里上来,唇瓣却干涩惨淡,她靠在晏少虞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头微松。在阖眼昏睡过去的一瞬间,呢喃了一句:“晏少虞,我好冷啊。”体力耗尽,心力交瘁,导致她一时泄了劲,病势汹汹。 温柔至极的“少虞”顾月淮整个人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梦里,她似乎回到了上辈子。“没胃口吗?怎么不吃饭?”晏少虞眼神担忧地看着顾月淮,伸手碰了碰她的额。顾月淮怔然地看着成熟了不少的晏少虞,感知着他掌心的温度,环顾四周,熟悉的布景装饰,赫然是她曾住了近十年的京城小院,一时不知是梦中还是现实。她张了张干裂的唇瓣,轻唤道:“少虞?”晏少虞眉头皱的更紧:“你怎么了?”“没……没事。”顾月淮迟疑着摇了摇头,目光定在晏少虞的脸上。比之青年时候的他,此时的晏少虞显然更有上位者的气息,长眉狭眸,高挺的鼻梁下是绯红的薄唇,依旧好看,只是他眉宇间常见的桀骜不再,透出些许凌厉与冷肃。晏少虞抿了抿唇,声音清冽平稳:“有什么事不要藏在心里,有我在,不要怕。”听着这关怀的话,顾月淮鼻子抑制不住的酸涩,眼眶亦是一热。她重生后,每时每刻都紧绷心弦,唯恐行差踏错步了上辈子的后尘,唯一能让她心头生出暖意的,就只有家人平安,和他的陪伴。可惜,青年时的晏少虞宛如一头倔驴,难靠近的很,让她有些气馁。如今,重新听到他的关心,委屈的心情一时松懈,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顾月淮深吸一口气,把泪意强压回去,她伸手握住晏少虞温热的大手,眉眼弯弯,漂亮的眉眼间隐含了几分得意:“少虞,你知道吗?我杀了田静,亲手杀的!”她不管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但只要是晏少虞,就足以她卸下所有的防备。
田静是她两辈子的执念,纵然留下了麻烦,但杀了她也是事实,这于她而言是喜事,然而这样的喜事却无法与他人诉说,说了他们也不会懂。她庆幸能再见上辈子的晏少虞一面,将这件事亲口说给他听。她想,他会替她高兴的。晏少虞听了这话,静静看了顾月淮半晌,他把手放在了她头上,声音放柔了几分:“大仇得报,你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睡吧,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顾月淮闻言,摇了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觉得眼皮发沉,陷入黑暗。顾月淮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这时,她的手碰到了一个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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