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自是信得过才往身边放了。”太崖:“奚姑娘整日待在府中,不知从何结交了信得过的人,要放在身边做侍从?”“道君兑现赌约也得盘问得这般清楚?”奚昭顿了顿,“还是说,道君更想帮我结契线?可要是结了契线,道君就又欠我一桩事。”听她又提起契线的事,太崖一时不语。好一会儿才道:“这回怕要叫奚姑娘失望,那赌本君输不了——那人在何处,我可以帮,但须得看看是什么人。”奚昭早有预料,抬眸往小筑的花墙外望去。不多时,就有一高大身影从中走出。瞧身形是个肩宽腰窄的男人,但看不见脸——他头上戴了个斗笠,又落了圈黑色纱布。偶有风动,才从纱布的缝隙间窥见一双赤瞳。奚昭解释:“他说不能叫人认出来,所以得把脸遮着。”太崖默不作声。他一时半会儿真想不出该拿什么话来应她。分明一直待在月府里,唯两回出府,还都有人伴在她身边。也不知她哪儿来的本事,悄无声息间就养了这么个人在身边。良久,他才道:“你把这人留在身边,只会更引人注意。”怕是任谁到了她的院子,第一个看见的都是这戴了斗笠的侍从。或还会想尽办法掀了他的斗笠。奚昭便看向绯潜:“要不还是摘了斗笠?”绯潜迟疑一阵,随后点点头,取下斗笠。太崖便看见了他缠在头上的白布。裹得很周全,除了双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太崖:“……”他闭起眼,从肺腑里送出声长叹。所以这人到底在用斗笠挡什么。怕别人认出他头上的白布来自何处吗?这般头脑,如何做得好事?绯潜听见那声长叹,躁恼蹙眉。这人什么意思?奚昭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以手掩嘴对太崖解释:“他思考的方式有时与别人不大一样。”看出来了。太崖缓睁了眼,垂手。手垂下的瞬间,有十多条细长黑蛇从他袖中飞出。飞至半空,便化作弯曲利刃,朝绯潜径直打去。速度奇快,眨眼就已逼至身前。绯潜下意识将手伸至腰后。随后,他手中便化出把横刀。通体漆黑,刀身坚硬,刃锋柄长。他持刀作砍,反应敏捷,眨眼间就将那些弯刃砍得七零八落。但数量实在太多,有几片薄刃从他面颊划过,割破了那裹缠在头上的白布。眼见白布就要掉落,他砍飞最后一片薄刃,抬手捂住白布,挡住了大半张脸。从布帛缝隙间漏出的目光则紧紧盯向太崖。太崖只当没看出那眼神中的凶戾杀意,笑说:“若是想留在府中做事,还是将脸露出来的好。”绯潜脊背稍躬,显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但余光忽瞥见奚昭,他犹豫片刻,终还是将横刀归鞘。算了。早晚要弃了这白布。刀身入鞘,他也松开了另一只手。被薄刃割得破碎的白布也随之掉落,露出张神情凶悍的脸。两边面颊上,从颧骨到耳侧皆横着条赤红色的纹路,显得肆意野性。看见他长何模样了,太崖笑意稍敛,下意识瞥了眼奚昭。片刻后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白布掉落时,绯潜忽生出种没穿衣服的错觉。
对上奚昭的眼眸,他忽然蹙起眉,往后退了步,横过手臂挡在脸前。“看我做什么!”语气冲得很,说话时还露出枚虎牙。“没,”奚昭挠了下面颊,“你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随你怎么想!”绯潜没把胳膊放下来,凶巴巴地问,“现在还要做什么?”他可没想到,她说的“光明正大”,就是把他留在身边做侍从。不等奚昭应他,太崖忽道:“你是那日的虎妖?”奚昭知晓瞒不过他,便让绯潜自个儿来答这话。“是。”绯潜知晓太崖救过自己一回,不然刚刚也不会只防不攻。见他认出自己,索性承认。“看来你倒会隐瞒身份。”太崖起身,“现下要做的,便是替你换个出处了。”奚昭回明泊院时,远远就看见月郤等在院门口,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下一瞬他便抬起头,朝她望过来。“绥绥!”他眉梢扬起笑。可紧接着,他便看见她往后退了步,眉眼间隐有惧意,像是在怕他靠近似的。月郤被那眼神刺得呼吸一滞,笑也僵凝在脸上。“绥绥,”他停在原地,忍着从心底泛起的酸涩,道,“你……你别怕,我不过来。我就在这儿,不会伤着你。”“我知道。”奚昭浑身紧绷,转而往他身后看去,“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有没有其他人?”月郤稍顿。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怕见着兄长。又想起昨天的事,躁恼再度涌上,一阵阵地冲撞着他的理智。昨天他送她回来后就去了地牢,今早怕影响她的情绪,加之还要处理府内事务,便没来看她。以为稍有缓解,不想仍是这样。他强忍下那股躁意,说:“没有别人,只有我。”奚昭面露疑色:“当真?”说话间,还在打量着四周。“当真。”月郤勉强扯开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那些人不会再来,用不着怕——绥绥,我不是去了趟岭山派么,给你带了些东西。”奚昭缓步近前。走至他面前后,她试探着碰了下他的手。“阿兄,你一直在这儿等我?”她神情间的惧意一点点褪去,逐渐握紧那手,指腹轻轻抚过掌心的薄茧。“没等多久。”月郤勉强放下心,反握住她的手,“走,先去瞧瞧我给你带了些什么。”“但是……”奚昭突然停住,看着他,“要是大哥回来了怎么办?会不会,还把我——”“不会!”月郤打断,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若我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断不会去岭山派走这一趟。此事交给我,你若再不想见兄长,便不见他。”话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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