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束的影卫在不断坠落间,挥刀砍落了绳索,“头儿,保重。”脚尖轻点墙壁借力,一个飞身挥刀砍向冒着箭雨追赶过来的骑兵,“噗嗤”一声狠狠插进骑兵的胸膛之中。减少了一人的重量,白束和他的手下被众人合力拉了上来。陆南星见白束挣扎着起身,扶着城堞看向早已被骑兵射程筛子的属下,一个站立不住赶忙上前搀扶住了他,并无力地抬了抬手。沈慈恩和胆大心细的女娘们,带着将早已备好了纱布和金疮药,快速将白束二人汨汨留着血的伤口撒上金疮药后细细包扎。随后在陆南星的示意下,连同伤重需要拔箭的士兵们,用担架抬至城楼下库房改造的休息处第二次进行诊治。城墙上的士兵大多年岁较轻,并未真正参与过战争。今夜只是敌军前来偷袭,主要试探守城实力如何。他们虽说摧毁了十几台鹅车,暂时打退了金军,但也损失了几十名兄弟,故而大家的情绪都不高。陆南星强撑着周身剧痛站在城堞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方才派人去查了城墙损坏情况,虽未坍塌,却也摇摇欲坠。若敌人用鹅车开道,骑兵冲击,步兵敢死队在最后架云梯强攻,守城的困难将会很大。以金军的实力,攻城的胜算始终高过义军,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小山子见她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城墙下的尸体,自告奋勇道:“属下愿带领几名弟兄,将兄弟们的尸身接回来。”陆南星指着远处星星点点的金军营帐的方向,凝神倾听后道:“你听,是不是有很多匹马儿在嘶鸣?”小山子和守城士兵对视后,也纷纷前倾努力分辨,其中两名士兵首先说道:“的确是嘶鸣声此起彼伏,难道是准备再一次进攻?”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难道是咱义军的兄弟打败了兀多哈率领的主力军,来解救咱们来了?”“如此咱们是不是派哨探打探一番,也好出城和兄弟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金贼,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陆南星在众人充满着希冀的脸上睃了一圈,摇摇头,“若是咱们义军的人打了胜仗,势必会有人先行来送信。但对方营地有人偷袭,也不是不可能。”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萧六,可她却想萧六若有偷袭的本领,应优先选择支援义军主力,而不是暂且堪堪守住城池的她们。在距离宁州城三十里开外的萧六,也做此想。他短短几日,带着自家兄弟和王家寨乡勇还有流民男丁组成的八千人队伍,悄悄驻扎在附近的山里。晚间不许生火造饭,骑马办差皆用粗布将马蹄包裹上。他只是陆续派出诸多小股身手利索的侦察兵,分别去与义军对阵的金军主力附近打探战况,还有宁州城的情况。
当夜,他听到回营复命的哨探说宁州城遭受了一波攻击,命人将鸡头唤来,并对他说:“你去矢达理驻扎的营地外,将我教你的腾格里诺海的叫声喊出来。”鸡头双眸一亮,“大哥,我去!”樊青握剑上前,沉声道:“如今窝在这个鸟地,也不让出去大杀四方。大哥我也想去透透气,看看能不能杀几个金贼哨探练练我的刀速。”萧六知晓他是不放心鸡头自己去,想了想,又交代了他另一项差事。于是乎,樊青带着鸡头等人趁着天未亮,照旧马蹄裹上布,朝着山下行去。半个时辰后,矢达理的营地附近出现了在黑水河畔才会有的狼叫,此起彼伏……有的叫声洪亮有的稍微微弱一些。守夜的士兵听着如此熟悉的叫声,面面相觑,甚至以为回到了家乡,纷纷cao着蛮语言道:“南人的地界也有咱们的天狼不成?”原来腾格里诺海是蛮语草原狼的意思,此狼凶猛异常,它的叫声能将熊瞎子吓跑,更遑论马儿,故而被当地人尊称为天狼。如今能抵御腾格里诺海叫声的马,只有矢达理的坐骑。除它之外,营地里所有骑兵的马,皆出现了焦躁不安纷纷嘶鸣,甚至挣脱缰绳要往营地外跑的现象。樊青趁着矢达理营地人仰马翻,急忙带着人前往宁州城下,将死去的士兵和战马抬至城门前。“什么人!”守城的士兵警觉地发现,城墙不远处有黑影在移动。刚累及打盹的小山子和陆南星纷纷惊醒,走到城墙上往下观看。倏地,一只箭矢“噹”地钉在了城楼的柱子上,同时还有一封信。陆南星打开后,便是熟悉的“画作”,上面粗糙地画着马砍成块,又画了一口锅,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字:“省。”她拿着书信隐约瞧见城下搬运尸体的其中一人高高壮壮,像樊青,便放下心来,越发笃定方才金军营地马儿嘶鸣是萧六的安排,这招声东击西,秒级!“快开城边西角门。”阿硕见她亲自疾步走下城楼, 也跟在后面,抢在她前面顺着门缝看到真的是樊青,这才放心姑娘的安全, 打了声招呼:“多谢樊二哥,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将陆南星要问的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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