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兴祖催促着。
不知为何,他心中惴惴不安,只好一个劲儿吩咐手下人尽快装完,尽早出发。
从作坊方向连爬带滚赶来一个人,一路大喊:“少爷,少爷,不好了,死人了!”
云兴祖怒喝一声:“什么不好了!不过死个人!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他没注意到周围的守卫都噤若寒蝉,离他最近的守卫握着刀,硬起头皮喊少爷:“您在同谁……”
云兴祖恍若未闻,看那瘦鸡崽子似的来人不说话,上前一脚踹翻了他,咬牙切齿道:“什么不好,到底谁死了!”
地上的人摔个仰倒,好像害怕少爷责罚一样爬起来跪在地上,不过他一时着急,跪反了方向,幸好他及时意识到这一点。
硬生生将脖子扭到了个方向,用一张惨白的脸替换了对着云兴祖的后脑勺,他将嘴角咧到耳朵根儿,僵硬又欢欣地笑着,发出的声音却很讨好谄媚。
“少爷,是我死了呀。”
“……”
云兴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后退两步,守卫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他,却被他狠狠抓住手臂:“你们看见了吗?”
守卫茫然道:“看见什么?”
云兴祖脸色骤变,守卫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小心翼翼道:“少爷,刚才属下便问了,您刚刚在同谁说话……”
守卫说什么云兴祖已经听不清了,他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腿,幽幽的哭腔从底下传来:“少爷,是我死了呀——”
云兴祖胡乱地狂叫起来,不断对着空气一阵拍打,躲避,守卫被他推出去:“快杀了他!保护本少爷!砍他啊!砍啊废物!”
守卫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要砍什么。
慌乱中,拉着板车的马受到惊吓,接连躁动起来,板车摇摇晃晃,陶罐破碎,黑色的尸油流淌一地。
关押鹿女的祭坛里原本一片寂静,渐渐地,她的呼吸不再虚浮,心脏恢复了有力的跳动,束缚她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起,过来,都过来。”
鹿女闭着眼睛低声呼唤,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仿佛一种古老的吟唱。
远在另一边的地坑中伸出了一只半腐烂的兽爪,搭在了地坑边缘。
“……”
守卫都被云兴祖叫去搬运假的石脂水,后又生动乱,一时之间没人回来看见这骇人至极的一幕。
熬制尸油的大地坑中爬出了一只又一只的妖尸,它们僵硬地活动躯体,跟在第一只爬出来的半人半狼后面往出口走。
空气中只有它们身上连带的尸油滴落所发出来的声音,以及数不清的脚步声。
“都过来,我所庇佑的生灵们……”
第一只妖尸踏进祭坛时,红绳上挂着的小铃铛疯狂地响动着。
妖尸僵硬地迈步,供红绳缠绕的桃木桩都被它蛮力带倒,小铃铛再也响不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黑色的尸油破坏了巨大的血色阵法纹路。
“终于。”
鹿女缓缓睁开双眼,吸饱了她血液的怨气藤蔓“嘭”地散开,分别进入了每一只妖尸体内。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人族,尔等罪因,终得恶果。”
像是应和她的话,死去多时的妖们从喉咙里发出各种古怪的“嗬嗬”声。
锦州城的上空,突兀地炸响一道紫色的雷。
第54章 54囚灵(终章·上)
雷声炸响,将匆匆赶回云府的云妍吓了一跳,她仔细检查了身上的衣物钗环和指甲缝,确认全部干干净净毫无异样。
守门小厮见到小姐自己驾车回来,都吃了一惊,迎上来要给她搬脚凳,却见云妍抓着裙角自己跳了下来,脚步匆匆往里面走。
小厮惊掉了下巴。
云妍疾步回了院子,高声喊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喜鸦。
喜鸦迎出来:“小姐怎么才回来……”
云妍一把抓住她,吩咐道:“快去,立刻拿我卧房里的红木匣子,将里面的地契全部出了,名下铺子也立刻转手卖掉,不讲价,给钱便出,快去!”
喜鸦从小跟着云妍,生意来往见的熟客也都见过,知道她有多看重这些产业,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一向听小姐的,折身就往卧房跑去拿红木匣子。
云妍平复呼吸,回到书房提笔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头的天黑压压的,闷得人喘不过气。
云妍将信塞进衣袖里,出门便碰上陈为礼,他没像往常那样穿的金尊玉贵,反倒换了一身洗旧了的衣裳,像初见那时一般,垂着眉眼,拿捏了一个温柔的角度开口:“阿妍,我昨日为你写了一首诗……”
云妍一把推开他,眼风都不给一个:“让开!”
陈为礼撞到门框上,表情扭曲地看着云妍大步流星地走远。
用力捏住门框,他咬牙道:“云妍!是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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