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线显然是用麻线捻的,粗糙的很,但针线活儿绝对没得说。哪怕陈庚年不懂刺绣,但那细腻的针脚和栩栩如生的图案,都能看出这本事有多厉害。
可是这么厉害的一群人,怎么如此小心翼翼呢?
陈庚年抬起头,看着眼前流放村人讨好、小心、畏怯的表情,没来由的心里很是难过,也很愤怒。
这个大晋王朝,是真的该到完蛋的时候了吧。
如此一群尖端高级人才,却被硬生生磋磨至此,满怀才气站在行业顶端后又跌落尘埃被砸平棱角不得不为生活低头的滋味,该有多绝望痛苦啊。
裴蕊、裴莲姐妹俩不知道陈庚年的想法,但看他始终一言不发,于是只能黯然退回人群。
她们早就习惯了,被流放的罪人,哪有资格体面的活着呢?
见陈庚年一言不发,娄姝却莫名从他的眼睛里看懂了他的难过,于是继续给陈庚年做介绍:“这位是徐叔,徐焕。他是冶矿的一把好手,当今那位喜好炼丹,但许多道士其实都空有其名,反倒是徐叔对冶矿一事十分精通,许多道士都找他帮忙炼丹。”
徐焕走出来,诚惶诚恐道:“娄小姐谬赞了,草民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若是真能帮上县太爷的忙,一定倾尽全力相助!”
娄姝继续介绍:“这位是林大爷,本名林杏山,曾经在太医署任职……这位杜大哥,本名杜勤,虽然断掉了一条胳膊,但曾经也是上场杀敌的一把好手,做过百夫长……这位是王夫子,本名王川,是曾经参加过科考的举人,教书育人绝对不在话下……”
娄姝每介绍一人,他们就会主动上前来,忐忑给陈庚年问好。
他们每个人都‘身怀绝技’,但每个人开口的时候,都在‘自损’,忐忑又谦卑。
流放村的人担心会被嫌弃。
但其实呢?县衙这边,包括富春在内,裴宝来、李泉、胡铭、孙成这群人早就惊呆了。
娘嘞,人才,全都是顶级人才啊!
等娄姝介绍完毕以后,流放村人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本来还火热的心都凉了下来。
陈庚年定定的看着这群人,无声叹了口气。
刚才他看到这群人才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赶紧留下他们,赶紧让他们开始工作,赶紧让他们为江县的发展做贡献!
可现在他觉得,不能太过着急。
有才之人落魄蹉跎至此,让人于心何忍呢?
江县与人才,绝对不应该是索求与被索求的关系,而是应该互相成就啊。他作为一方父母官,搞基建民生的本质目的,不就是这个?以人为本,才是发展的基础核心啊。
“诸位好,我郑重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江县的县令,我叫陈庚年。方才下楼匆忙,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况,冒然受了各位的大礼,实在惭愧。”
陈庚年笑了笑,随后在流放村人呆滞惊恐的注视下,弯腰作揖礼:“实不相瞒,江县现如今的发展陷入凝滞期,太需要像是各位这样的人才来出一份力。我代表江县,感谢大家的到来,也请各位放心,江县会用心把你们留在这里,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江县迫切需要的人才。”
流放村的人惊呆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县太爷,慌忙去躲避他的行礼,一个个手足无措。
被磋磨多年的他们早就忘了,当年风光的时候,有太多太多像是陈庚年这样的达官显贵,客客气气求着他们去做事。
因为他们现在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幸福到难以置信。
这位县太爷的意思,是把他们所有人都留下来吗?
行过作揖礼以后,陈庚年看向裴莲,笑问道:“你叫裴莲对吧,你做的手帕刺绣技术很精湛,敢问每个月工钱多少?”
工钱翻倍,这是来之前,娄姝答应流放村人的。
裴莲强忍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回县太爷的话,民妇每月工钱一百文。”
一百文?
陈庚年愣住,包括他身后的其余差役们也都满脸难以置信。他们江县最普通的修路、建房工人每个月都给一百八十文啊!
裴莲察言观色,慌忙说道:“县太爷,您可是觉得太多了,其实不用翻倍给的——”
陈庚年摆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这刺绣水准,仅仅只是翻倍的话,实在给的太少。这样,我们江县接下来会开一家棉纺厂,由于是私家厂子,我不能做主给你开太高的薪水。你以后的月俸,按照两部分给,私家厂那边,我做主他们必须要给你开到至少每个月六百文钱,县衙再给你每月二百文的补贴,这样你可以拿到每个月八百文的薪水。”
每个月八百文,裴莲惊到讷讷无言。
包括其余流放村人,也都满脸不可思议,那可是每个月八百文,老天!
“不仅裴莲,包括你们其余人,如果进私家厂,基本都是这个工资模式,私家厂的工资+县衙的补贴。若是进县衙的厂子,月薪资初步定在六百文,但是你们放心,县衙厂子福利待遇好,还会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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