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急诊医生赶紧刹住嘴,他忙是真的忙,碎嘴子也是真的碎嘴子。刚上班的时候还因为嘴太碎被病人投诉过,后来也只是勉强学会了不跟病人碎嘴子,遇到不是病人的江姜还是有点克制不住自己。江姜侧头看了叶冗一眼,心火似乎是越烧越旺的,叶冗甩了甩头,似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抬起眼看了江姜一眼,又缓慢地把目光移向了拉着江姜说话的急诊医生。他的目光很平静,却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江姜赶紧拉着叶冗后退几步,拉开了和急诊医生的距离,然后侧身挡住了叶冗看过去的视线,加快语速问道:“那几个人在哪?”急诊医生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也不敢往那边看了,好像怕自己莫名其妙被打了,语速也变得很快:“他们被安排在第二住院楼六楼,今天紧急腾空了专门用来安放类似的病人,你可以带他去那里。”江姜点点头,转身拉着叶冗就往第二住院楼走去。听到这玩意会传染之后,他的脚步也变得急促了,他跟叶冗在一起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传染。叶冗说这次心火是用嫉妒点燃的,如果他也被传染了,那他会嫉妒什么东西呢?叶冗会嫉妒什么呢?想到这里,江姜眨了眨眼睛,快速侧头看了叶冗一眼,叶冗表现得很乖,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叶冗都表现得很乖,乖乖地低头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也不说话。但是有其他人在的时候,叶冗就表现得很焦躁。所以,他嫉妒的东西,跟我有关?还是……江姜行走的脚步逐渐停了下来,他盯着叶冗的脸,很难形容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和叶冗的过去像跑马灯一样在脑子里轮番播放,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叶冗本来一直乖乖被他牵着走,他停下来了,叶冗也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停顿的时间太长了,叶冗突然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江姜。叶冗抬头抬得毫无征兆,江姜被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吓到,有种干坏事突然被抓包的诡异心虚感,他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就被捕捉,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同桌的视线里满是茫然,好像有迷雾在其中氤氲——这是自然的,因为他现在脑子都被那该死的超能力心火给烧迷糊了。
但是江姜很清醒,他清醒的看着叶冗那张漂亮的脸,突然发现他跟以前相比真的变了很多。高一的时候明明很小一只,锅盖头厚眼镜,把那张很好看的脸完全遮盖住了。但是江姜站在教室门口往里看,总是能一眼就捕捉到他,因为他太白了,白得好像不是这个血统该有的肤色,冷冷的色调衬得他那个土土的造型都不那么土了。他在无数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侧头看过去,都能看到那张侧脸,下颌骨很流畅,但脸颊肉鼓鼓的,带着点婴儿肥。唔,现在叶冗脸上的婴儿肥倒是消失了,两人离得很近,江姜看他的时候甚至需要稍微仰起头。叶冗与他对视时,眼睛微微下垂,双眼皮折痕很漂亮。此时他们已经走出了门诊大楼,去往第二住院楼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小径,这是近路。江姜的爷爷去世之前就是在这里治疗,幼时他放了学总要往医院跑,即使很多年没来了,但记忆还是带着他往这边走。除了大楼内,医院外面虽然也有路灯,但总体还是昏暗的。昏暗的空间总是渲染出暧昧的气氛,江姜和叶冗对视了好半天,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脸速度的变烫,明明什么坏事也没干,却心虚得要命。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张了张嘴又闭上,觉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僵硬地转身想往前走。本以为叶冗会像刚才一样乖乖跟上,却不想对方却钉在原地,江姜往前走了没两步,就被拉着停了下来。他这才想起,他们还牵着手的。江姜瞪大眼睛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很习惯跟叶冗手牵手了。明明高一的时候也不会这样,是因为久别重逢太高兴了吗?小径旁边是生长多年的灌木丛,樟城一医院是所几十年的老医院了,绿化生长了几十年,郁郁葱葱堪比小公园。天气很热,蛐蛐儿在草丛里叫,很清脆,像铃铛的声音。微风悄悄刮起,卷起的也是温热的风。叶冗的手原本是带着凉意的,但是一直跟江姜牵着,也染上了江姜的温度。这么热的天他也不嫌热,总是被江姜拉着当夏天降温工具人也从不会有意见,乖得要命。江姜盯着两人的手看了一会儿,又猛地抬头去看叶冗,却不想叶冗也一直没有移开视线。于是两人再度对视了,叶冗的眼神中好像多了点什么,或许是那折磨人的嫉妒不再燃烧,理智稍微回归,好像没有那么茫然了——却让江姜更加心慌了,他不敢再看叶冗,移开视线的同时也想缩回手,但是手指在惊慌状态下,下意识的动作是收拢。于是,他的手指就结结实实地扣进了叶冗的指缝间,交缠的手指交错摩擦,手指根部撞击在一起,带着夏季的潮湿热意,似乎连指尖都渗出水汽,微凉地点在手背上。被触摸到的地方似乎有微小的电流涌过,整条手臂像是被压久了一样,酥麻到提不起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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