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来头越大他越有利可图。于是他想了个法子,蓟县采石场附近有个军事训练场,就在他们跑操的必经之地把那军装掩在明处,让军队的人发现。果不其然,经过半天就打听到了这个军装属于唐委员长的女婿林参谋的,而且他已经失踪了一天。
秦老四大喜过望,晚上回到北京饭店外,找门童给小少爷的房间门口插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林参谋,晚上西直门白房子28号见,带一千块袁大头。”
秦老四看何梓明沉吟不语,笑道:“看不出小少爷这么斯文,干起这杀人的买卖倒是很利落。只是这个男人可是大有来头,被查出来了的话恐怕小少爷要用脑袋换了,这才一千个大洋换平安,真是便宜啊。”
“花钱消灾,倒是没错。”何梓明扯了扯嘴角,“银票在车上,跟我去拿。”
秦老四心中暗喜今天这一趟是要发大财了,他笑嘻嘻的说,“那个小美人呢,也在车上吗?”
何梓明不答,压低了帽子,快步往外走去。他紧跟上脚步,走到几百米开外的空旷场地,何梓明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秦老四往车里张望确认无人埋伏,也拉门坐到了副座。何梓明从车内的包中掏出一张汇票递给了他。
“小少爷可真是痛快。”他两眼发亮,双手接过汇票,仔细看了一下是汇丰银行的票面,兑付肯定没问题,他故意皱眉,“可是这个不是现银,还要去银行兑现。”
“夜里不可能带出一千大洋,你只能明天去银行兑现。”
“我听门童说你们明天要退房走了,那我到时候去哪里找你呢?你在北京住大饭店应该是外地来的少爷吧,要不给个家里的地址,我以后好去串个门。”他笑得露出黑漆漆的门牙。
“我们就是今天的买卖,以后路归路桥归桥。”何梓明瞥了他一眼,鄙夷的挪开了目光。
“要是明天我去银行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办了吧,少爷你远走高飞了,我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就只能做好市民找军方汇报线索。”
“那你说说你觉得怎么样最好?”何梓明皮笑肉不笑的冷眼看他。
“既然都要去一趟银行,那不如多写一个零,写个一万块大洋的支票。”秦老四眼睛冒着贪婪的精光。
何梓明鼻腔发出一声轻笑,“原来一千块就是个饵,真正的胃口这么大。”
秦老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了毛瑟手枪,指着他的胸,阴狠的笑:“我不是跟你商量,小少爷,既然都来了,一千还是一万差别也不大。”
见何梓明敛目阴沉着脸不说话,他继续说,“跟你一起的小美人,她虽然凶了点,但还是招人疼。”他猥琐的笑,“你平时搞她的滋味肯定很销魂吧,你叫她来我这,压一夜,明天去银行兑了现,我就把她还给你,是不是很公平?”
何梓明骤然抬起头,俊脸上幽深的线条像是石刻出来的一般,目光悍如彪匪。秦老四心中一紧,怕他急眼了造反,举枪往他的脑袋狠狠砸去。
就在秦老四要砸中何梓明的脑袋的一瞬,一声沉重的开红酒瓶似的噗的声音在车内回响,随即而来的是弥散的火药味。
秦老四抡起的胳膊软绵的垂掉了下来,他惊恐的看着面前装着静音器的枪口,小小的子弹那么轻巧的穿过了自己的胸口,他只觉得喉咙一阵血腥的痒,就在他要从嗓子里喷出来的时候,面前白净的小少爷用手边乌黑的抹布往他嘴里一塞。右手放下了刚才掩在黑色椅布里的左轮手枪,把椅布一卷怼在扑着血的胸口。
他看小少爷冷漠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拧着眉,把身上的灰色破旧的风衣脱了下来罩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这是防水的质地,随后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清晨金色的阳光撒在京城的街道上,初秋的空气清新怡人,夹杂着淡淡的桂花的香甜。小巷里错落的支着小摊卖着各种早点,豆花,油条,馄饨,包子,浓浓的生活气息开启着新的一天,此时已经八点钟了。
何梓明开着汽车,从荒芜的黑夜开到了人间烟火的清晨,经过一夜的精细的安排和处理,已经让那个纰漏造成的风险永远的消失了。他疲惫且亢奋的盯着前方的路,再有几个路口就回到饭店,可以带着依依离开这危机四伏风波不断的北京城了。
他想到她,心底涌上一股甜蜜和苦涩,一夜未眠的阴郁面孔上撒上了柔和的晨光。
车子排着队等了许久都不能动弹,前方军校开学典礼有戒严,封锁了好几个路口。路边早点摊在做着最后一波生意,也都准备收拾起来了,煎饼果子的香味飘入肺腑,何梓明摇下窗要了三份,另外给了老板两块钱的小费让他去对面戏院门口买两瓶小吊梨汤。
等待的时候,他神色轻松的扫望着形色匆匆的路人,看老板已经买到提着往回走了,窗口还有几个人在排队,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学生裙的少女,远远看到她留着的齐耳短发和黑色布鞋。
她的背影出挑,亭亭玉立,何梓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时老板已经跑到跟前把两瓶小吊梨汤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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