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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叶衣蜷缩在黑暗的水缸中。

这是他从老家池子里带来的最后一缸水,因此在今晚后他必须要顺着河道回老家去。

他的鳞片太娇气,在不熟的水里泡久了会炸鳞。

泡在熟悉的水里会让他感到放松,从头到尾的放松,就好像是回到儿时故乡的莲叶下。

直到有熟悉的脚步声穿过不远处的巷子,穿过紧闭的门缝,绕过他繁琐的商品,穿透厚实的瓷缸,通过水传到进他的耳朵里。

锦叶衣睁开眼睛,伸出带着淡金色尖锐指甲和红白相间的蹼的手,推开水缸上的木盖,攀上缸口,从那口一人高的水缸里探出头来。

锦叶衣用指腹抹干脸上的水渍,盘起尾巴坐在缸口,等他身上的水迹褪去时那条近六尺长的鱼尾已经成了两条修长又笔直的腿。

锦叶衣这才落地,披上他最喜欢的黑色大氅,赤脚往门口走去。

路过货架的时候他瞥了一眼最深处,那里有一道目光从他进入货仓时就一直在盯着他。

锦叶衣微微转过身,发出类似驱赶的啧啧声,那道目光消失了。

但锦叶衣很清楚那道目光属于他货仓里唯一的活物,也是他今晚必须要卖出去的烫手山芋。

锦叶衣转回视线,向门口走去。

已经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了。

那人戴着黑色的幕帘,幕帘上坠着银子打的配饰,他穿的也是黑色,长长的黑色袍子上满是用银线绣的星图。

锦叶衣有些不愉快,但还是打了招呼:“吴虞。”

吴虞没有带上那个好糊弄的滥好人徒弟,这会让他的生意变得难做。

但锦叶衣是生意人,因此他的不快不会写在脸上,反而在脸上堆起笑:“等你好久了,大国师。”

吴虞微微歪起头,他幕帘上的银饰倾斜了一些:“我不是。”

锦叶衣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吴虞代入货仓:“好好好,大客户。我给您点灯,药草全都是从商州进的,还有新一批灵草,我前天从他们修真人手里买的,只来得及粗分。您怎么说?两品往上的还是全包了?这地方也就您用这些。”

锦叶衣毫不吝啬地点亮货仓里所有的灯,啥时间满满当当的货仓亮如白昼。

“都要。”吴虞漫不经心地穿过锦叶衣往里走去。

锦叶衣愣了一下:“药柜都在这一片。”

吴虞走进摆满布匹的货架里:“我那个二徒弟来回只穿那两套衣服,我看烦了,顺便来你这扯点布。”

锦叶衣从柜台上摸出烟杆,点起草烟:“您随意看,不过您的小尾巴没跟过来吗?”

吴虞的指尖滑过一批蜀锦:“没让他来。他来了会花冤枉钱。上次从你这买的那颗珍珠变成石子了,你有头绪吗?”

锦叶衣差点跨起脸:“啥头绪?那个鲛人嗝屁了呗。”

吴虞毫无感情地呵呵两声:“他制的药只差一味珍珠,今年他给他的药方第三次立坟。”

锦叶衣差点良心痛,但在重重货架后,他唯一的活的货物发出了嘲笑似的气声。

吴虞转头看了一眼锦叶衣,锦叶衣看到他幕帘上银链转动就知道吴虞在往哪看。

锦叶衣终于找到了机会,跟在吴虞身后往前走去。

吴虞似乎有些疑惑:“我记得你是不卖活物的。”

“因为吵,还不干净。”锦叶衣抽了一口烟,走到吴虞前面带路:“那个卖灵草的山头强买强卖,所以你如果还要那批灵草,也得把这玩意儿带走。”

穿的像黑色水母一样的吴虞蹲在锦叶衣身旁,沉默半晌后才得出肯定的结论:“是个好教具。”

锦叶衣在心头松了口气,忽然发现那个活物的眼睛正透过干草一样的头发直勾勾地盯着他。

锦叶衣有些嫌恶地瞪了回去:“按我说,有些修仙人,不干净。”

锦叶衣对修仙人的评价引起了吴虞的兴趣,斗笠顶上的银链有些偏移。

锦叶衣吐出一口烟:“你们宗的名声在外面不太好,我本以为和你的小徒弟有些关系,但出去走了一圈才发现。”他停在关键的地方,吴虞习以为常地递给他一粒金豆子后他才继续说道:“灵界有个淫巧宗门和你们撞名了,咱们妖界一开始以为是你们的分支就没管,后来竟然让他们做起来了。”

吴虞又递出一枚金豆子:“歪了,继续说不干净的事。”

锦叶衣摊开手,吴虞叹了口气,又塞了一粒金豆子给他。

锦叶衣这才用烟斗杆指了指他的棘手货:“这个,出自绛河宗。”

吴虞递出第四枚金豆子:“没听说过。”

锦叶衣把第四枚豆子放回吴虞手里:“两品往上的灵草总价算你六百,这个四百,一共一千。”

吴虞捏着指甲大的金豆子,用指腹搓揉了片刻后把金豆子丢进锦叶衣的口袋里:“你看着配点药,再买把伞。”

锦叶衣拢拢身上的大氅嘟囔着走了。

吴虞似乎蹲地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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