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阒静,在落地窗边缘流淌化为阴影。商忆睁开眼睛。身后人因为餍足而睡沉,只下意识用手臂束在她胸前,她可以拿开。轻手轻脚下了地,更轻地拉开床头柜,取出那封信。他是喜欢的,很喜欢,才会和毕业照片放在一起收藏。还有她的照片。他命名她的方式很奇怪,一块猫饼,冰里碎猫,猫和她的企鹅朋友。也有他揽着她的肩膀,她歪头比耶,身后是知床的冰原,和鄂霍次克海。回来之后的某一天,他坐在床上重新读,不解质问:“‘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这不是可以拿来夸我?为什么不。”……因为你的心暂时还不配成为爱情象征。她小声怼:“诗经里就这么写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连看懂都费劲。”“希望你带给我的快乐,和我自己带给自己的一样多。”他想一想,有点耳熟。”“因为就是抄的谢耳朵的台词。”商忆闷闷回,“《生活大爆炸》莱纳徳婚礼上,他的致辞。”(电视剧剧名)“差不多吧。”他低头继续研读,回复她,“算是一样多。”算是一样多。商忆用手机照亮,“长久或分离的可能性”。她知道他是为了长久。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和她长久,但为什么同样适得其反,让她更加做好分离的准备。她真蠢,居然还用孩子试探他。她以为对一个男人而言,愿意共同孕育孩子,也是爱护这个女人的直接体现。她忘了他的道德观根本就不正常。也许在那一天,比起思考和她的温暖余生,季允之只是在想,孩子这种东西,简直太适合拿来锁死一个女人,尤其是她这种一向没出息的心软女人。他应该是这么想的。只有她这种傻瓜,会把孩子等同成员之间互相尊重的家庭,再把家庭等同相濡以沫。他根本就不会这么认为。也是。他早就表达过,孩子只是穷人的彩票,是一种愚蠢的基因期待。她对他也有很多愚蠢的期待。她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但越来越不相信他对感情的理解。她甚至不能不猜测,他早就知道她的困境究竟在哪里。她害怕被认为配不上他,害怕被判定是靠年龄和身体走捷径的那种女生,也害怕面对内心的嫉妒。嫉妒他拥有过的少年时代,嫉妒在他少年时代里出现过的那些,明媚而卓越的女孩。还有她最最最害怕的一点。他选择她,本来就是因为他不能像对待她这样对待那些女孩;而他自己的性格原因,根本不想花时间平等经营一段感情。他只需要掌控。她害怕他其实都明白,于是心里又在作壁上观,观望一个“小女孩”如何犯轴;这一次她触到逆鳞,他就不再袖手旁观,直接扼断。她才不信他是真的在意交换这种事,他根本就不在意。以他的性格,就算她选要去朝鲜交换,他也会觉得和美国一样,除了上网麻烦。
他只是不接受被她挑衅,不接受她奢望自由而广阔,脱离他管辖的人生。所以第一反应只是,“我不接受服从性测试”。他认为她在刻意引导他配合她,直到最终服从她,给她她想要的自由。其实今天她特别特别害怕,害怕他会说出:如果不是我,别说美国,你用得着护照这种东西吗?她没有办法反驳,但同时也不能再相信他的感情。她害怕的事太多了。今天他没有,他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一层,虽然可能只是懒得想。她还是感到松一口气,宛若劫后余生。尚且可以说出一句,她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商忆紧紧攥住信纸。放回去时瞥见床头的手铐,忽然像触电一样,身体微微发抖。无意识摩挲自己的手腕。她对这件事也一直过度敏感,但他总是简单形容这种恐惧为,“性教育缺失”。怎么会只是这个原因呢。非要类比他们之间的处境。也许别人是,一方在喜马拉雅山脉,一方在马里亚纳海沟,但双方都理解爱人的不得已,同时努力履行着仰望和俯视的责任,用凝视彼此的眼睛不断靠近。他给她的感觉是:非要思考距离做什么。整个地球都很无聊,谁规定必须服从海平面标准?如果以海沟为基准,那就是山脉跪下。可是,无论采用什么设计的坐标系,那都是一万七千米的距离。他不害怕只是因为,他是山脉那一方。信件被关进黑夜里。商忆又想祈祷,但她的确不合格。她总是只在察觉危机时,才愿意付出虔诚。“为了他不懂祷告都敢祷告”,上帝不愿意眷顾这种信徒。渴望一生一世但却不懂经营,或原本就不般配不该善终的男女实在太多了,将佛祖、上帝和安拉绑在一起专心处理爱情案件,就算再加上尤弥尔和丘比特,也完全忙不过来。(尤弥尔:北欧神话里巨人的始祖。丘比特:希腊罗马神话里的小爱神。)否则这首歌的最后一句也不会是,“为何任我身边爱人,离弃了我下了车,你怎可答允”。她决定不再祷告。她在黑夜里望见他的轮廓,告诫自己,打消奢望。是她自己写的,“接受所有长久或分离的可能”。————————————周末本人又见到了九兔宝宝,我的天,看见sana的瞬间,简直幸福得昏死过去了,实不相瞒,月底还可以见面。嘿嘿。过几天还要去看花火大会哦,因为这个场景被我拿来写sex,感觉有点无法直视了。闺闺在追更,还和我一起看花火。。她很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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