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缜最先发现了二女。
柳初紧张地看向佟穗,佟穗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慌,她们只是去水塘边看热闹,又不是要逃离夫家。
下一刻,萧缜朝她们招招手,等妯娌俩走近了,介绍给那对儿夫妻。
简单地寒暄寒暄,两家人一起往水塘去了,男人们走在前面,妯娌俩与那位“王婶”并肩跟在后头。
有昨晚的事做引子,佟穗与王婶还挺有的聊的。
王婶:“我见过你们去河边锄草,长这么好看还这么勤快,好多人都夸你们呢。”
佟穗:“我大嫂不怎么出门,我也刚嫁过来,跟大家都不熟,之前就没好意思打招呼。”
王婶:“好说好说,以后多出门走动,这不就认识了。”
到了水塘,佟穗妯娌俩直接站在一群媳妇婶子中间,并没有往萧缜祖孙那边凑。
萧缜瞥来几次,见她应酬得来,便不再分心。
孙家父子站在大碾盘旁边,地上跪着八个被绑在一起的流民,全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还有两个平放着的,乃是杀害吕家三口的那二人,被孙典打了一顿没扛过来,已然断了气。
村民们到得差不多了,孙兴海站到碾盘上,连着宣布三桩事。
第一桩:为抓获的八个流民选“东家”,谁家肯为流民提供这几日的吃食,到时候就安排流民去谁家地里当牛做马。
为了照顾村里的老弱妇孺,有青壮劳力的人家就别来抢了。
村民们喧哗了一阵,很快敲定了此事,四十多户人轮着送饭,到时候八个流民也轮着去给他们种地。
至于萧家抓住的那两个,萧家自己吃下了。
第二桩:如何处理死去的两个流民的尸体。
村民们义愤填膺,最终决定将两人斩首,身体烧了,在村南村北分别立一根杆子再挂上一颗人头,震慑其他流民。
第三桩:重议巡逻守夜之事。
孙兴海看向人群之中的萧老爷子,摸着胡子长叹道:“我后悔啊,要是上次萧千户提议安排人手巡逻时我坚持听他的,帮着说服大家,昨晚吕家三口或许就不用死。都怪我,是我没做好这个里正,是我对不起他们!”
他双眼含泪,悲痛悔恨。
提到吕家三口,村民们无不唏嘘,有人站出来道:“不怪里正,上次咱们都大意了,低估了这帮流民的狠辣,亡羊补牢不算晚,以后大家都辛苦点,把守夜的事定下来吧!”
“行,我支持!”
“定吧定吧,有人守着,这对大家都好。”
上次村民们不愿意,无非是仗着自家有男人不怕事,结果呢,四十出头的吕叔也算壮年,还不是悄无声息地死了?
一刀割喉的死法,别说女人孩子,男人们提起来也都胆寒。
孙家带了笔墨纸砚,孙兴海把萧缜叫过去帮着孙纬一起登记排班。
佟穗站在人群里,这时才听说昨晚的具体经过,知道如果不是萧缜心细如发,北街藏起来的四个流民可能就会趁大家重新睡下后安然无恙地跑了。
“阿满,你们家萧二长得俊又厉害,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羡慕你能嫁给他。”
“是啊是啊,我还给他说过媒呢,可惜他没瞧上。”
“要不说萧二厉害呢,人家千挑万选,还真从桃花沟娶了朵俏生生的桃花。”
一串串热情的夸讚突然朝她砸过来,佟穗难以招架,急忙拉着柳初离去。
萧缜在外面忙到快晌午才回家。
佟穗从书房出来,打眼一瞧,可能是受了那些夸讚的影响,第一次发现这夫君其实还挺俊的。
在此之前,她对他只有四个印象:个高、话少、强壮,以及……狠决。
萧家六个成年男丁,除了老爷子年纪超了,萧守义五人都得轮流去守夜。
萧穆问:“怎么排的?”
萧缜:“我自己定的,家里每晚只出去一个人。”
萧穆:“嗯,是该这样。”
守村子重要,家里也得留够人手以防万一。
黄昏,萧守义父子回来了,骡车刚停在后院门口,贺氏巴巴地丢下灶膛的活儿跑过来,叫儿子去卸车,她挨着丈夫期待地问:“卖了多少?”
萧守义皱眉道:“卖多少也都交给爹管着。”
贺氏:“我知道,我就是好奇,你告诉我一声又怎么了,快说。”
她缠得紧,萧守义没办法,隻得道:“鹿皮卖了十两,野猪卖了三两七钱。”
贺氏:“怎都这么整,没有零的?”
萧守义:“有几十个铜板,塞给帮忙介绍生意的中人了,总不能让人家白忙。”
贺氏瞅瞅那几间屋子,除了女儿再没有别人往这边打量,她不由地抱住丈夫胳膊,软声哄道:“野猪就说卖了三两五,你给我两钱,老五还没娶媳妇呢,我多给他攒点。”
萧守义:“老五成亲的花销自然会走公帐,不用你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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