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王有些没好气地说道,“在把乾城的官吏弄得狗急跳墙之后,又跑到我的宫中闹了一场,你还真是个祸害呢。”茶朔洵对供王不客气的评价安之若素,“宫中的事情,臣感到抱歉,但贵国的国事,恐怕我不能冒然领受您的指责。”“真是岂有此理,你一介臣子居然敢随意反驳王的话。”“只是就事论事,陛下。”两人一说一答,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起来。但茶朔洵清楚,这些只是试探而已,供王在位这么长的时间,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稚嫩,她可是曾经在暗中帮助过芳国惠侯杀死王和麒麟,掀起政变的人。——她只是想从自己的反应中探究自己有没有掺和到那场叛乱中去。茶朔洵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他虽然自认不算好人,但在这个世界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吧,所以自己在别人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在叹之为这僵持的气氛暗暗抹汗的时候,供王又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刘麒现在怎么样?”茶朔洵也毫不犹豫地回道:“回禀陛下,台辅还在卵中,女怪守在树下,一切都好。”供王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是吗?还是没有诞生的迹象吗?”“是啊,但值得庆幸的是,卵的状况不错,看样子是有在好好生长呢。”御座上的少女听到了茶朔洵的回答后,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可太遗憾了。真希望柳国可以尽早迎来麒麟的降生,之后无灾无祸,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不必抱着舢板,或是翻越高山逃亡他国了。”她悲悯地垂下眼帘,似乎能看见百姓们为了求生而苦苦煎熬的场景。柳国的流民给了它的邻国恭国和雁国很大的压力,所以不仅是柳国在祈求刘麒早日降生,恭国和雁国也在盼望着。“没有王的国家,终究会走向崩溃。”供王淡淡地说道,“那么就祝愿刘麒早日听到他的百姓们的愿望吧。”分割神仙与凡人的是一片云海。文光在茶朔洵走后,便试着从床上起来,被听到动静的侍女制止无果后,只能无奈地扶着他走出房门。文光住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的边缘是一层白玉雕琢而成的栏杆,栏杆外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冲刷着它。文光慢慢朝着栏杆走去,在看清栏杆外的东西后,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满视野的蓝色,仿佛一块澄明的镜子般,倒映着天边橙红的夕阳,将湛蓝的海水染上了半边绯色。和煦的风带来潮湿的海潮气味,波纹叠着波纹,浪花追着浪花,海浪镶着波花织成的银边,一会被前面的波浪卷入浪谷,一会儿被后面的波浪推上浪尖。海浪拍打着玉石栏杆,撞成了一块块儿玉屑。——那是一片大海,天上之海。“啊,这是海!”文光惊讶地直接叫出了声。他忍不住快步走到栏杆的边缘,附身向下看去,深不见底的海水正在一波波向岸边靠近又远离,冲刷着玉石铺陈的地面。
“请您小心脚下!”侍女忙上前将文光带离栏杆边,“这里离云海太近了,不小心就会滑到海里的。”文光转过头看向满脸担忧的侍女,“芙蓉,你说这是云海?”名为芙蓉的侍女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呀,天上的海就是云海嘛。”“不可思议……原来是云海。”文光的脸上露出了惊叹的笑容。这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求求老天,早日赐予我们麒麟吧。”一个不知男女老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文光耳边。文光唇角的笑容一滞。“您怎么了,是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搀着文光的侍女神情紧张起来,忙劝道:“奴婢就说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请快点回到房中去吧。”这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最后像是在他的耳边大声呼喊。“赐予我们麒麟吧!”“赐予我们麒麟吧!”一遍又一遍,一声比一声更响亮,最后竟然压过了身边侍女的声音和海浪声,仿佛直接灌进了文光的耳中一般。文光失神地望向东北方向,抬起指尖,指着虚无的远方问道:“那里……是哪里?”究竟是谁在发出这么强烈的祈愿,又为什么会传到他的耳边?侍女不明所以地顺着文光的指尖方向看去,只能看到泛紫的余晖。“那里什么都没有啊?”文光摇了摇头,眼神似乎要穿过云海,看向更远的地方,“东北方向……是哪里?”“啊,恭国的东北吗?那是幽州啊。”芙蓉想了想回答道。“比幽州更远的呢?”“更远?那就是边境的连流了。”“越过连流呢?”侍女更加疑惑了,“越过连流,那就是分隔国境的高岫山了呀。”文光却还是摇头,“不是,比高岫山还要远的地方”哀求,或者说悲鸣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哎呀,那可能就是柳国了吧。”侍女看着文光的脸色,小心地回答道:“奴婢对柳国不了解”文光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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